看著那輛黃包車消失在黑暗當中,加藤歎了一口氣,他轉過了身子,李香蘭正楚楚可憐地站在那裏:“李小姐,你的手沒有事情吧?”
“沒什麼,隻是擦傷了一下。”李香蘭笑了笑,如同蘭花般淡雅的笑。
“山本,我們先把李香蘭小姐送回家然後再回去吧?”加藤同山本商量道。
山本回過頭看了眼站在那裏的李香蘭,然後點點頭。青chūn期的男孩不都是願意表現自己去討好美麗的女孩嗎?加藤如此,山本也不例外。
“太謝謝你們了,給你們添麻煩了。”李香蘭說道,在黑暗當中,她站在那裏,她彎腰鞠躬,就像一隻被風吹動的幽蘭,沒有絲毫軟弱的樣子,雖然她手上的血仍然在流著。
“李小姐,包紮一下吧,要不然總是流血對身體不好的。”加藤從口袋裏掏出了自己的手絹,那是一條繡花的棉質手帕。
“謝謝!”李香蘭接了過來,然後將手包紮了起來。
對於這條路,加藤與山本不認識,可是卻是李香蘭每天回家的必經之路,因此在她的指點下三個人慢慢前行著。
李香蘭的腿似乎有些傷,所以走的很慢。加藤悄悄地將胳膊伸了過去,扶住了她,李香蘭笑了笑,並沒有說其他的。一路上,加藤是心中有些忐忑,所以閉口不言,而山本的嘴巴本來就笨笨的,他有自知之明,很少說話,李香蘭也是靜靜地走著。三個人就這樣安靜地前行著。
可是如此黑暗的夜sè中如此安靜,隻是時不時響起幾聲貓叫狗鳴,這實在不是什麼舒服或者浪漫的事情,加藤隻覺得自己走了很長時間,可是他們不過仍在那條路上而已。終於,加藤忍不住,他決定要聊幾句。
“李香蘭小姐,為什麼剛剛那個黃包車夫會罵你是漢jiān啊?”
笨蛋!話一出口,加藤就忍不住想要抽自己的嘴巴,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是越說越尷尬嗎?
但是李香蘭卻沒有沉默,她的聲音很輕:“大概是因為我年輕的時候拍的電影吧,《支那之夜》、《白蘭之歌》這幾部說的都是大陸女孩愛上了rì本男人。電影都是”滿映“拍的,目的就是配合rì軍侵華,宣揚東亞共榮。所以讓中國的人民看到了覺得受了傷害”
李香蘭的話說完了,可是加藤卻不知道怎麼接嘴,難道問她為什麼要拍?或者問她現在後不後悔?
於是幾個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可是過了不久一個問題突然如同彗星一般劃過加藤的大腦。
“李香蘭小姐,你真的是中國人嗎?”加藤說道:“我似乎記得在哪裏看到過,說你是rì本人,隻不過一直生活在中國而已。”李香蘭停了下來,左手仍然握著,她轉過臉看著加藤,看著拉著自己手的加藤。
加藤也停了下來,站在那裏,目光直視,眼神坦蕩。
“是的!”李香蘭點點頭:“我是一個rì本人,本名叫做山口淑子,但是我生在中國,長在中國,我也深深地愛著中國。”
“您愛中國?”
“是的,我生於此,長於此,將來也想要死於此,長埋於此!中國,她也是我的祖國!”李香蘭的聲音很輕,但卻有著一種很沉重的東西。
加藤點點頭:“我可以這麼說嗎,rì本是你的父國,而中國則是你的母國,他們都是你的祖國,這兩個國家都深深地牽係著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