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熬到軍訓結束,回到家,徐來迫不及待衝了個熱水澡,暢快洗掉滿身的汙垢與疲憊。
飽餐一頓後,她癱向臥室裏親切柔軟的床,迫不及待地撥通好閨蜜的電話訴起了苦。
“所以後來呢?”
手機那頭輕快的聲音裏帶著十足的驚訝,“沒想到好學生也能這麼瘋狂。”
“後來老周就趕來強行製止了他們,”徐來的聲音無精打采,顯然,篝火晚會的那一夜隻給她留下了無盡的痛苦回憶,“唉,那種感覺,真的丟人丟到全年級。”
“那,這個任清風有什麼反應?”
“我當時站在正中間,尷尬得想死,都不知道他坐在哪裏,”徐來沮喪地噘起嘴,默默抗議道,“又怎麼會特意去看他有什麼反應。”
“所以他帥嗎?”
徹底跑偏的重點之下,是好友隱隱的笑意,“帥的話,你也不虧……”
“陸瀟瀟,拜托你嚴肅一點!”
徐來忍不住提高音量,生氣勃勃的杏眸幾乎噴出火來,同時對著懷中軟趴趴的獨角獸公仔一頓猛捶。
“好啦,別生氣啦~”
做了三年死黨,陸瀟瀟自然聽得出徐來的不滿,語氣重回正經,“而且你剛剛不是說開學就要重新排座位了嗎?你們班主任肯定死也不敢繼續讓你和任清風做同桌了。”
“是啊,最好是那種他在長江頭,我在長江尾,永遠也扯不上關係的距離。”
“安啦,這種無聊的傳言過幾天自然就散了,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陸瀟瀟安慰地笑笑,體貼地轉移了話題,“不過你們學校也太拚了,才剛從軍營回來,一天都不讓休息,明天就開學上課,也太恐怖了吧?”
“還有更拚的要不要聽?八天裏我們班女生隻洗了兩次澡。”
可以和閨蜜吐槽的,自然不止和任清風的緋聞這一件事。
長達一個小時的電話粥結束,徐來的心情才終於算得上是陰霾散盡。
其實徐來明白的。這種眾目睽睽下被人笑著起哄,由尷尬無奈,再到絕望無助的心情,不曾真正經曆過的人,永遠也不會懂。
她知道這隻是同學們少年心性驅使下的惡作劇,卻沒辦法說服自己輕易原諒——
若不幸遇到的所有倒黴或煩心事都可以通過阿Q精神完美調節,道歉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更何況,那個混亂而瘋狂的晚上,玩到high的同學們,不曾有一個在事後向她道歉。
偏偏人又不能陷在無謂的壞心情裏進行“越糟越想,越想越糟”的死循環,艱難地消化了這些天的徐來想,相比主動諒解,被動接受或許要簡單得多。
成為四中學生的歡欣與喜悅被這樁莫名其妙的緋聞削減了大半,內心深處,徐來甚至隱隱抗拒著即將開始的高中生活。
但九月一號的燦爛朝陽還是準時準點赴了約。 開學典禮結束後的英語課上,年輕貌美的崔老師看向講台上的座次表,眼前一亮:“那……任清風同學,你來試讀一下這篇課文的第一段。”
徐來同桌的男生靜靜地站起來——由於周老師決定放學後再調換座位,徐來隻能在內心默默祈禱,任清風發言結束後被叫起來的不是自己。
“非常棒!”
任清風極標準的發音讓崔老師笑意滿盈地頻頻點頭,一番發自內心的誇讚之後,又多問了一句,“你去過英國嗎?”
“小學時在倫敦生活過三年。”
任清風重新坐定,淡定的回答讓後排幾個女生輕歎出聲。
徐來不由得愕然地看向任清風——
難怪從初見,就覺得這個人有著與年齡不符的穩重與風度。
剛剛轉回頭,徐來便對上了崔老師充滿期待的溫柔目光:“那麼,徐來,你試試第二段吧。”
她隻得萬般無奈地起立。
自地理課和語文課之後,這已經是第三次,老師麵露驚訝地鎖定兩人的名字,然後將他們一前一後叫起來回答問題。
讀英語課文本身,徐來並不畏懼,她害怕的是——
“你是不是也在國外念過書?”
崔老師的語氣在她的朗讀結束後已經接近驚喜。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徐來腹誹。
她將橡皮捏在手裏,輕聲回答:“我在美國上過……三年小學。”
一片叫好聲和口哨聲中,陳予回過頭來,欲言又止地朝兩人豎起大拇指:“配,真的配。”
崔老師自然不懂其中的深意,反而在毫無知覺下為兩人極度敏感的關係添了把烈火:“那真是太好了,到時候年級的演講比賽,你們倆組隊,咱們班就不用發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