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宣沒說話，抱枕上的紙條，字裏行間的歡笑，那晚璀璨的煙花又在腦海中浮現，四個崽種的笑，呐喊聲和笑聲在耳邊回蕩，那一刻大夢初醒，潮水的記憶從遠方奔湧而來，從小記事起的一切，在南苑的點點滴滴，家裏，學校，歡笑，眼淚。
劉海霞笑的太輕鬆了，太成功了，抱枕，紙條，煙花，經曆了這麼多天的勞累，事情出乎意料的成功，主要還是有個通情達理的好大哥在，奶奶那邊也能讓他們家喘口氣了，她的小姑娘也能安心了。
值了，什麼都值了，她笑眯眯的沒有打擾，係上圍裙正要去廚房繼續忙，就在這時陳宣轉過身：
“媽......以後......”
“以後我.....我就當你閨女了。”
這一刻飯館裏安靜了，燈光下劉海霞停住了係圍裙的動作，看著她臉上的紅潤，聽著她呼吸的起伏。
“你......你說什麼？”
“其實從一開始的時候，我除了害怕之外沒有別的，真的，那是一種世界都崩塌的感覺，我害怕變成女生後現實，我害怕別人會怎麼看我，害怕你怎麼看我，害怕我以後怎麼辦，甚至害怕到讓我看不到未來。”
“我該怎麼辦，我以後該怎麼辦，我該怎麼當女生，我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將來，看不到我的以後，甚至這個南苑，這個院子，所有東西在我眼裏都沒有了顏色，我就像是個行屍走肉的人一樣活在這裏，我甚至不知道在這裏的意義是什麼。”
“但現在......我知道了，我也看到了，我看到了南苑的你們，看到了南苑的天空，看到了重來的初中和那些小孩子，看到了所有人，看到了這重來一次卻似乎並不是一覽無餘的重來人生。”
“我已經不在乎了，無論我是什麼，至少還有你們，對不起媽，從小到大我都不是你的好兒子，我任性頂嘴，不好好學習，不懂得給家裏幫忙，老讓你生氣，以後我不會了，我會開始好好學習，我會好好過每一天，假如，假如這次奶奶真的能接受我，我就當你的閨女了，我已經不在乎了，我想重新開始，我想去追逐他們的腳步，我想.....”
他越說越急促，腦子亂的都不知道說了什麼，主要是不想讓那群崽種落下太多吧，等他高中了這群崽種都畢業工作了，勢必會回來笑話他，他是斷然不能容忍這種恥辱出現的，也不知道老媽聽懂了沒，就看到老媽激動的發抖，赤紅的眼眸中已經噙滿了淚，這眼淚裏是激動的，是歡喜的，她一把抱住了這妮子：
“你個小崽子，你終於開竅了，媽等你這句話等了多久你知不知道。哈哈哈。”
笑著笑著她突然哭了，陳宣的眼睛一下子濕了，從小到大老媽還是第一次在他麵前哭，當年那個人坐牢和老哥坐牢時候老媽都沒眼紅過一下，這麼多天的重負隨著老媽的哭一下就繃不住了，男兒的有淚不輕彈現在像是斷了線的珠子，燈光下抽泣聲斷斷續續的，融入了小飯館流動的溫暖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老媽抱的越來越緊，貼著他胸口不動，陳宣眼睛紅紅的：
“媽......要不我們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