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小飯館裏凝固了，聽到人口登記這四個字，陳宣的心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了，突如其來的窒息感和慌張如同遮天大網一樣，他最大的秘密，最大的軟肋，雖然知道這一天肯定會來，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劉海霞的臉白了：
“這我.....我侄女啊。”
“侄女？那我聽來過飯館的人說，你口口聲聲叫這孩子閨女，這到底怎麼回事。”
“是呀霞霞，你不是就宣宣一個兒子麼，這孩子哪兒來的，你跟奶奶說個實話，她到底是誰，你們家宣宣到底去哪兒了。”
楊奶奶也驚訝的問，告訴他們這幾天大院裏到處都在談論這個事兒，不光大院南苑這三個隊都開始傳口風了，說他們家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的事兒，這才驚動了人口登記處的人，這個突然闖入南苑的女孩，聽到這些劉海霞手都開始抖了，男人皺眉：
“這樣吧，既然這孩子是你閨女，戶口本和身份證給我看一下，另外出生證明這些。”
“還有霞霞，上次小偉他們在院裏放炮，我聽他們叫老四什麼的，我記得這是宣宣的外號吧，這怎麼會叫小萱。”
“先給我出生證明吧。”
陳宣的腿已經軟的站不穩了，巨大的恐懼攻城略地一樣摧殘著他所有的防線，手冰涼的已經沒了知覺，可就在這時劉海霞突然拍桌子：“夠了！我們家的事關你們什麼事！都給我出去！”
小飯館驚動了，年輕男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態衝她瞪眼睛：“欸！你這什麼態度！”
“霞霞你怎麼了！？”
“我說都給我出去！我們家的事不用你們管！！”
“你這什麼態度！我們是按照規定辦事！這孩子是誰今天你必須給我解釋清楚！否則咱們就報警處理！讓警察來解決！”
“報去！報去！她是我閨女！一輩子都是！法律上她也是！我親生的！給我往外滾！”
尖叫聲和喊聲已經把飯館淹沒了，昔日溫暖的小世界已經出現了一道道的龜裂，門口好多看熱鬧的人，看著一個女人拎著掃帚把那個男人轟出來，不管他在門口氣急敗壞的喊，回去冰冷冷的看著楊奶奶：
“楊奶奶，你也回去休息吧。”
“霞霞，你這.....”
“我請你出去好不好！！！”
老人家直直的看她，看她呼吸絮亂，看她赤紅的眼裏閃爍的淚水，沉默中她走了，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後她衝出去關上門，抓著門把手的胳膊不停地抖著，強忍著呼之欲出的淚水和害怕，忽然想起什麼，她連忙扭過頭。
目光中那個女孩泛紅的大眼睛，她的美麗，她的無助，她的一切，都化作了刻在骨子裏的疼愛，這份疼愛一下子給了她全班的勇氣和力量，劉海霞走過來一把抱住閨女：
“別怕宣宣，天塌下來媽都給你頂著，走，咱們回去收拾，搬家。”
這個抉擇還是來了，來的那麼的突然，他知道已經沒有選擇了，他已經暴露了，他就要離開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了，陳宣已經說不出話了，老哥也回來了，得知要搬家什麼也沒說，開始和老媽一起收拾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