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宋宅之前,宋亦臣去了一趟米鋪貨棧,先是給秦鳳年支付了兩隻鱉的錢,然後帶著宋錢宋米跟哄祖宗似的回家。
許願早在宋亦臣來之前就跟著他爹許清河離開了貨棧,秦鳳年掂量著手裏的兩個拇指大的金錠,看著宋錢一家人離開的背影有些懵。
那奸商什麼時候改了性,突然變得如此大方了?
換做以往,別說兩錠金子了,那兩隻鱉最多隻會出兩吊錢。
“姓宋的,剛剛不還和年哥斤斤計較一分一厘的,怎麼現在這麼豪氣了?”
和宋亦臣始終保持三步距離的宋錢疑惑的瞄了幾眼,總覺得這個晦氣爹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怎麼說話呢,我是你爹,什麼姓宋的姓宋的,讓人聽見了我這老臉還要不要了?不就兩錠金子麼,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你爹是生意人,爭分奪利那是職業使然,拋開生意不談,我還是很大方的,想當初...”
走在前麵的宋亦臣語氣很是自戀的開始長篇大論,跟在身後的宋錢聽得直翻白眼,旁邊亭亭玉立的姐姐宋米隻是低著頭想心思,壓根就沒在聽他爹說話。
“姐...姐...”宋錢湊近宋米身邊,用手拽了拽姐姐的裙角:“姐,你很怕年哥兒?剛剛在茶室裏,你咋隻顧著玩衣角,看都不敢看年哥兒一眼?”
沉浸在自己小心思裏的宋米突然被打斷思緒,剛剛還有些粉紅害羞的臉瞬間變成凶神惡煞的母老虎,直接一巴掌將宋錢扇飛,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算作罷。
沒了煩人的宋錢在旁邊嘮叨,宋米又回歸到低頭玩手指的姿勢,想起在茶室裏不經意間與秦鳳年眼神接觸的瞬間,心裏的七色小鹿就跟瘋了似的亂撞。
“誰...誰...誰怕他了,我...我...我那是害羞好不好...”
這話顯然不是解釋給弟弟宋錢聽的,也就沒必要說出口,隻是在心裏默默的說給自己聽而已。
被扇飛的宋米遭受無妄之災,摸著火辣辣的臉頰垂頭喪氣的跟在宋米身後一丈多遠,齜牙咧嘴的比劃著一些報仇的動作:“等著吧,遲早讓年哥兒收了你,哎喲疼疼疼...”
且先不管宋錢的小心思,當下的秦鳳年站在沿河商業街犯了難。
剛剛在茶室裏,許願解釋了一遍突然想起的鍾聲是什麼意思,說是隻有遇到關乎所有人命運的時候,磨坊樓上的那座鍾才會被姚老頭敲響。
根據他從他爹那裏得知的信息,那座鍾上一次被敲響還是五十年前大齊王朝滅燕國的時候。
據說當時燕國敗軍路過清河鎮時已經彈盡糧絕,沿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見著清河鎮怎麼會放過,於是十數萬敗兵開始附蟻攻城,姚老頭帶著他們的爺爺輩悍不畏死的守城才保住清河鎮免遭屠戮。
所以之前鍾聲敲響的時候,那些人才會麵露恐懼之色,有些老人經曆過那場惡戰,更明白那鍾聲被敲響的意義。
秦鳳年此時的眼前,原本還算熱鬧的清河街安靜的針落可聞,那些鋪子清一色的關上了門板,仿佛來到了一條鬼街似的,一點煙火氣都沒了。
當然,即便是遇見這種情況,秦鳳年也是有辦法的。
他需要采購一些必需品,否則接下來的日子就有些難熬了。
趁著手上有兩枚金錠,又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幹脆多屯點物資以備不時之需。
街麵上的鋪子都關了門,秦鳳年卻能輕車熟路的繞到各家店鋪的後院,那裏是鋪子裏的夥計們生活居住的地方,隻要他敲門,這清河鎮還沒有敢不開門的主。
良久,當秦鳳年從最後一家鋪子後院離開的時候,他的馬車上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
在兩個夥計點頭哈腰笑臉相送之下,秦鳳年心滿意足的駕著馬車悠哉悠哉的準備出城。
隻是剛到城門口,又碰見了那幾個關係很好的跟屁蟲。
“你們不是各回各家了嗎?怎麼都來這裏了?在等我?”
看著一眾小屁孩,秦鳳年有些好奇。
“年哥兒,我們要去人皇城了,晚上就得走,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得來,所以就趕過來看能不能碰上你。”
吸著綠鼻涕跟個小花貓似的曹小瞞率先開口,還給秦鳳年遞上了一袋子顏色各異的鵝蛋:“這是年哥兒最喜歡吃的流心鵝蛋,我攢了好些日子才攢了這麼多,娘說你給的皮蛋配方很神奇馬上就能批量生產了,我家也沒什麼好東西,隻有這些蛋可以送你了。”
手裏拎著隻臘鴨,個子清瘦有些書生氣的溫庭深跟著上前一步,有些含蓄的看著秦鳳年:“年哥兒,這鴨子還得掛個小半月味道才醇厚,我也得走了,估計很長時間吃不到你做的臘鴨燉藕了,沒啥好說的,一點心意。”
接著是長相跟個圓球似的小胖墩池雨,懷裏抱著一大壇還帶著新鮮泥土的老酒:“年哥年哥快幫我接一下,俺剛從後院桃樹下挖出來的,這可是俺爹給俺妹妹出嫁時準備的女兒紅,一共就三壇,知道你喜歡小酌一口,等俺走了,你要是想俺們了就喝一小盅,可別喝太多啊,要是喝光了,我怕你以後就想不起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