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心悸的事發生了(3)(1 / 1)

兵慌馬亂,這裏的窯子街也感應到顛狂。

幾家妓院的老鴇兒走不多遠,便可在流離失所的逃難人群中,隨便扔幾個錢領來模樣不錯的丫頭,因而新容不斷。雲樂閣裏小月娥又幾乎是白揀了幾個從在遊擊區邊上打散了的小妓院轉來的姑娘。院子裏花紅葉綠,氣象空前

曼華得空兒去看望大馬姐。

大馬這程子似乎清醒多了,她對著手上的一片小鏡子,在梳理自己蓬亂的頭發;越梳越不成形,她隻是那一個動作,一個勁兒地往一邊摩挲。見曼華進來,她傻笑,也不讓坐,笑得讓人毛骨悚然。

曼華自己慢慢坐在小炕沿上,關心地問道:大姐,這些天你覺得怎麼樣?

怎麼樣?大馬像孩子學話樣地重複著她的話,又是傻笑。曼華拿過給她帶來的水果,有梨,有蘋果。她操起一個就往嘴裏塞。曼華搶過來給她用自己的手帕擦了擦,沒等交給她,她又從那水果堆掏出一個塞到嘴裏。曼華忙用自己手裏的一個換下她塞在嘴邊的那個。她大口地啃著,眼睛死盯著曼華;那樣兒依稀認識對方,但記憶太遙遠了,她還在腦中尋覓著。曼華麵對此情此景,心上好不憂傷。大馬這輩子,在苦渦裏泡著,如今落到這般天地,身邊連一個親人也沒有曼華不禁又潸然淚下,想已與盤也有麼區另呢?多年遠離的母親幹、帚向兮:瑟樣巴!自打墜人煙花,她就再未想與他們重逢,除非夢裏想到已多時未見那小少爺,料那一絲本就似幻覺的從良夢也已成泡影。她心上總放不下這大馬姐,一有空兒就來給她洗洗臉、換換衣裳。兔死狐悲,她預感到自身的下場她如拒虎狼,防著那黴身爛鼻的花柳,她已覺察到自己偶見的種種不適,她茫然不知所措。她已接近賣身契上寫著的最後一段日子,她多麼關切自己的歸宿呀!她不敢想t米t花t在t線t書t庫tht

曼華心裏委屈。小月娥如今變著法兒地把她推給那些純是來發泄的什麼人都有的拉鋪的主兒。喜歡幹淨、文雅的她,偏要麵對那些肮髒的身軀,她的心緒降到了最低點。她心裏也猜想,小月娥懷著妒嫉!憑心而論,小月娥不必如此咄咄逼人,曼華從未有在喜子麵前透露她隱私的時候,她也從不想在喜子那裏得寵

說也怪,世上女人吃醋,就在妓院裏也不例外。小月娥想獨占喜子的感情,說明她雖在風流場中,卻仍未泯滅一個女人的天性。其實,這院子裏真真與喜子沒有那種關係的,原有的姑娘中恰就隻有曼華一個。而小月娥的醋勁兒偏往她身上使,這或許就因為,在小月娥眼裏,隻有才貌雙全的曼華才可與她媲美,才可能籠去喜子的心這正應著那句什麼廟裏都有屈死鬼的話。說起,曼華初時對喜子甘為這裏的大茶壺很是藐視。在她看來,當一個幹粗活的幫工倒是聖潔的。後見他確是個老實人,也是不堪失業、家境貧寒使然,就理解了他。又見他身處實際上二掌櫃的位兒,卻處處護著一個個苦命的姐妹;遇個大事小情,喜子又都很看重他和那廚下老馬師傅的見解,就對他又生幾分敬意。曼華從不在他麵前現出輕薄。她深感,在小月娥與眾姐妹之間,喜子是個難得的緩衝人物。他幫小月娥不假,也真的成了姐妹們的知音。在雲樂刮,因有了,喜子,姑娘們心裏有了拐棍兒似的對照這窯街?毗鄰的一家家院子裏的火茶壺們,那敲盡了姑娘們骨髓的對他們非打即罵的淫霸的嘴臉,姑娘們都覺得有喜子在身邊是多麼幸運曼華耳聞,喜子家有妻小,曾冒險偷偷訪聽到他家,與嫂子嘮扯良久。她告訴鳳子,喜子不是壞人,莫要忒責怪於他;這人間使多少善良的人,在做著他們本不情願的事啊!風子聽了曼華自賣自身解救親人的泣訴,被感動得哭成TNA。她不再數落喜子,隻是輕輕地點頭曼華看透了這世道,看透了縱然她這自幼在書香門第的小姐,一樣免不了淪落娼門的命運的根,耳濡目染,她隻有恨!她巴望著那傳說的搭救天下受苦人的隊伍,有朝一日搗翻了這人間地獄呀

曼華在給大馬姐收拾著屋子,她一邊想著,思緒猶如一葉浮雲穿山過海,飄得很遠很遠。

一件令人心悸的事發生了。

喜子又幾次被日本憲兵隊傳了,去。每次回來,都見喜子頭耷拉著,心事重重的。誰問他,他一如先前又不說話了。小月娥急得要撞頭。姑娘們一邊攔著她,一邊又都央求著喜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