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蜷縮在床上的人看著窗外,雨水透過窗戶滲透進來,地上積攢著一大片積水,下了一夜的雨,窗戶大開,沈皆樂就那樣躺著看了一夜。
房間還算幹淨,灰色係,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除了床,衣櫃,僅有的一個桌子,上麵丟滿了煙頭。散落了一地的啤酒瓶看著一點也不突兀。
門外傳來敲門聲,沈燦陽拍打著門,“沈皆樂,開門,”說話聲音有點陰沉。
門裏的人沒有動靜,沈燦陽又用力的捶了一拳,“你要是沒斷氣,就他媽起來開門,小夏出事了”
床上的人像是捕捉到了潛意識裏的那個名字,從床上跳起來一把打開門。
“林知夏出什麼事了?”沈皆樂聲音嘶啞,喝了一夜的酒,讓他頭痛欲裂。
沈燦陽眼眶有些發紅,
“問你話呢,愣什麼。”沈皆樂煩躁的抓了下頭發,走回床上拿手機給林知夏打去電話。
還沒來得及接通,就聽到沈燦陽手中有聲音傳出,他皺著眉頭側過身子看到那房間裏唯一發出突兀光亮的手機。
“今早,在我市度假村海邊,發現一名死者,在海邊礁石處撿到死者的包,經查證,死者名為林知夏,本市人,年僅27。實在令人惋惜,已通知家屬。望廣大群眾珍愛生命遠離危險。”
手機沒打通的電話,沈燦陽臉上的眼淚,視頻裏播報的新聞。
沈皆樂突然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
“沈皆樂,我沒有辦法祝你新婚快樂的,你死了這條心哈,百年好合也不行,你這般待我,是要遭報應的,好吧好吧,那就祝你多子多孫?哈哈,到時候你兒子像你,報應不就來了嗎?你那麼不讓人省心。”
“沈皆樂,我要跟啊野去國外啦。”
“沈皆樂,我好討厭你。”
“沈皆樂,沈皆樂。”
腦子裏響起的聲音充斥著沈皆樂,林知夏一遍又一遍的喊著自己,不厭其煩的。
林知夏後來好像不是特別愛笑了,記得她以前總是笑顏如花的,露出兩顆小虎牙,眼睛笑起來像月牙兒。
婚禮那天,沈皆樂最後一次見到,她卻笑的無比燦爛,穿著沈皆樂給她買的裙子,不哭不鬧的,就那樣看著他親吻新娘。
她那時候就決定好要離開他了,離開這個世界。
腦海中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沈皆樂伸手抓住了虛無。他聽不清耳邊的人在說些什麼,怎麼會這麼吵鬧呢,他想。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該做些什麼,要去見林知夏嗎?他不敢。
他該預料到的,林知夏那個死心眼,怎麼會容忍他娶別人。
雙眼早已模糊,沈皆樂什麼也看不清,盡管努力的眨巴著眼睛,還是什麼都看不清。回憶接踵而來,壓得他喘不過氣。
像失去繩索的木偶人,隻能癱坐在地上,空洞的望著地麵,他沒有勇氣,去到林知夏身邊。
他想,這個人,已經切斷了與他所有的糾葛,甚至一句話也沒有留給他。
沈皆樂大口大口的喘息,像瀕死的野獸用盡嘶吼著。
年少時,他說,林知夏,你一定一定要喜歡我到死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