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裳心裏僅存的一點愧疚在顧知微的嚴聲厲語下消失殆盡。
“你憑什麼讓我跪!”
顧知微端坐在紫檀木椅上,雙眸緊閉,顧子裳尖利的叫聲吵得她腦仁兒疼。
“所為何事,你,當真不知?”
冷靜無情的語句一下子擊中了顧子裳本就慌張的心髒,她原以為吵吵鬧鬧,這件事就可蒙混過關,但眼下這情況,恐怕顧知微是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你今日可知曉季秋語的打算?”
這打算,不就是害人清白的齷齪勾當嗎。顧子裳聽著就來氣,那季秋語分明也誆騙了她,三姐不好好安慰自家姑娘,反倒是教訓了起來,真是拎不清事兒。
“我隻知曉她要朝你碗中下番瀉葉,其他的,我是一概不知。”
顧子裳的話與顧知微心中猜想相契合,顧知微在接過青釉碗時,身後的昭月就暗自提醒她裏麵放了什麼東西。
但顧知微內心知曉絕不會是要人命的毒藥,她將計就計,吃了幾口,讓季秋語認為她已經走進了她們的圈套。
隻不過不是顧子裳說的番瀉葉,而是丁香。此物有麻痹神經之功效,雖不致命,但加上催情香,隻會讓人忘乎所以,自以為攀上極樂。
好在隨身攜帶的雪中春信有清醒頭腦的作用,深吸幾口,身子也就活了過來。
“你既知曉,為何不先告知我,還是說你也同她們一樣是蛇蠍心腸之人?”
顧知微秀眉微蹙,臉色更是沉得能滴水。她這個庶妹看似聰慧,實則外強中幹,但本心又沒有壞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重來一世,顧知微也不想這麼早就對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下手。
微風搖起簷下風鈴,細碎的鈴鈴聲灑落一片,同屋外的皎月融為一體。
屋內丫鬟們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觸了黴頭。
“不,我不是!我,我……”
顧子裳粉腮紅潤,她不停辯解著,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顧知微沉重地歎了一口氣,右手扶額,無奈道:“你走吧,回去自個兒好生想想。”
顧子裳有些賭氣,轉身就走。
“你我皆是顧家人,我不會害你。”
顧子裳身形一頓,緊接著疾步出了梔清館。
“小姐,真就這麼讓她走了,奴婢擔心她會去給老太太告狀。”
青黛從昭月那兒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本來對顧子裳的跋扈無禮就有些生氣,但沒想到今兒個三小姐差點慘遭奸人毒害,這下心裏對顧子裳真算得上是沒有半分敬意。
“她不會的。”顧知微坐在妝櫃前,由著菘藍替她更衣。銅鏡裏映射出的眼眸裏沒有疲態和憂慮,褐色瞳仁裏蘊藏著點點星光,仿佛是拂曉時分的曙光。
翌日,顧知微還在梳妝,棲雲居的丫鬟就過來說夫人請小姐趕緊過去,顧知微不用想就知道是為昨日那事。
顧知微帶著青黛菘藍走進林氏屋裏,忽得瞥見顧子裳竟然比她還早,心裏倒是有些驚訝。
“囡囡,我聽說昨日季府進了幾個亡命之徒,還用刀刺傷了梅家二姑娘,你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