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狂怒、梅家被抄···種種情形在梅書語腦海中反複上演,她目光呆滯,朱唇微啟,癡癡望著被紅牆切割的小塊藍天。

那些貢品本是各地方專獻給皇上的寶物,但幾年前,有一地方小官給陛下獻上了一豹斑盞。那盞上花紋錯落,跟那高山雪豹身上的繁密花紋可謂是絲毫不差。

在那宴會上,好些官員都被那獨一無二的杯盞所深深吸引,梅滿山也不例外。

但這東西寶貴就寶貴在天下獨一份,隻有陛下才有。梅滿山心裏雖喜歡,但也無可奈何。

但誰知那小官存了平步青雲的心思,翌日一早,梅家門子就收到了一尋常木盒,說是獻給梅大人的寶物。

梅滿山打開木盒,隻見裏麵盛放著同昨日獻給陛下那隻雲豹盞一模一樣的盞具。

梅滿山心裏又驚又喜,但此事若是傳出去,就算被扣上亂臣賊子的名頭都不足為奇。是以,梅滿山讓人在梅府後院又修繕一間庫房,專門用於收藏此類物件兒。

後來那小官也如他所願,成功進入中央朝廷,成了玉京官員。後來不計其數的地方官都用這種方法來討好梅滿山。每次所獻寶物都會準備兩份,但在呈給皇帝的禮冊上隻寫上一份,而另一份自然是進了梅滿山的口袋。

反正購置寶物的銀子都是搜刮來的民脂民膏,那些官員何樂而不為呢。

“那,那老爺怎不同我說?”

梅夫人蒼涼委屈的聲音從腳底用力爬到梅書語耳邊,方才梅書語癱坐在地,仿佛說家常話一樣,素淡說出原由。

“跟你說?”梅書語像是聽到了天大笑話,尖銳笑聲從她口中鑽出來,如同一把鋒利匕首刺破梅夫人高傲麵孔。

“母親,你一向行事高調,連去雲知意買了八件衣裳我都能知曉。若真告訴了你,誰知道你哪天會向其他夫人顯擺呢?”

梅書語放平聲音,娓娓道來。但見梅夫人方才哭得潮紅的臉瞬時褪得一幹二淨,成了紙一樣的白。

“雲知意?你怎麼,知道?”梅夫人眼中的驚懼遠大於疑慮,這才幾日,宮裏的人怎會知曉。

梅書語並不想搭理自己愚鈍無知的母親,她悠悠站起身,搖晃著走到正中的鳳椅上坐下。

思緒漸漸飄回昨日的蘭嶼。

“都給我好生修建,要是被我發現偷懶耍滑,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一想到陛下把今日的春日宴交給自己籌辦,梅書語心裏就是止不住的高興。往年都讓顧懷瑾那賤人出盡了風頭,今年怎麼著也得給搶回來。

正當梅書語心裏高興,身後輕緩的腳步聲讓她臉上的笑驀地散了一半。

“這蘭嶼真美,看來陛下還是更寵妹妹啊。”

顧懷瑾的話裏聽不出一絲陰陽怪氣,有的隻是十足的稱讚和羨慕。但這落在梅書語耳裏,就是十足的犯賤。

“那當然,本宮想要的東西,陛下哪次沒給我最好的。”梅書語扭著腰肢走向門處的顧懷瑾,臉上是得意的招搖笑意。

“那當然啦,妹妹是梅家的女兒。不管是梅家還是宮裏,妹妹自然是想要什麼都是易如反掌。”

“就憑陛下對妹妹的寵愛,你們梅家出門在外都與別人不同。”

顧懷瑾還是同往日一樣,穿著淡雅,臉上總掛著溫和笑意。這也是梅書語厭惡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