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一折 水袖起落
唱悲歡唱離合 無關我】
……
將軍端著下巴,這第一句話他作為一個戲曲從業者直接就代入了。
台上的悲歡離合,台上的喜怒哀樂,和表演者本人都是沒有關係的。
但是表演者必須將自己融入角色之中,去扮演他,成為他,這個狀態就和楚歌現在很像。
所以將軍會覺得楚歌的狀態非常好,哪怕他不是真正的從業者,也能演出從業者的味道,這就是實力。
而戲曲演員和影視演員雖然同為演員亦有不同。
影視演員中還有一種說法叫本色出演,演一些和自身性格非常貼合的角色,甚至角色本身就是量身定做的。
但是戲曲中沒有這種說法,台下的你不是將軍,不是奸臣,不是傾國美人。
可你得成為他們,有時候,真的分不清自己是在台下,還是在台上。
從這一段來看,楚歌這首《赤伶》和將軍這次帶來的《花臉》結構非常相似,都是以從業者的角度去講述戲曲。
如果是這樣的話,將軍臉上露出笑容。
這樣的話,自己贏定了。
詞曲不分勝負,那最後就看誰的表演更好,論戲腔,將軍自信這裏的所有選手哪怕是食品袋都不是自己的對手。
隔行如隔山,你楚歌扮演的再像,說到底也隻是扮演。
就像我做不了真正的將軍一樣。
可很快,將軍的笑容就凝固了。
【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憂國 哪怕無人知我】
隨即,將軍露出了苦笑。
可笑自己居然還在沾沾自喜,單單這兩句歌詞,楚歌就把自己遠遠的甩開了。
他一瞬間就明白了這首歌所寫的時代背景。
“好,好!”評委席上,秦順連喊兩個好。
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
好一句位卑未敢忘憂國,這句詩用在這裏太合適了。
原作者陸遊被免官作出這首詩,表達了他的憂國憂民,而演員呢,伶人呢?
在這首歌的背景之中,那時的伶人是真正的下九流,供達官貴人消遣娛樂的社會底層。
那時候的伶人和現在的演員可不一樣,誰會天生就想做一個社會底層呢?
還不是生活所迫,可即便身份低微,也有一顆赤誠之心。
亂世之下,曲中人本可以苟活。
聽懂這首歌的人,不管是秦順還是將軍,都皺起了眉頭。
這句詞把這首歌的立意抬得很高,也預示著後麵的結局。
【台下人走過 不見舊顏色
台上人唱著 心碎離別歌】
葉飛明整個人身子都快支出評委席了,恨不得貼到舞台上去聽。
葉飛明神色激動,拽著自己老師:“老師,是昆腔,是昆腔!”
雖然不及大師,但是也是非常標準的昆腔了。
歌曲開頭已經出現過一次,但是表演的時候直接聽到,感覺還是大不一樣。
“別搖了,別搖了。”秦順被搖的腦袋發昏。
秦順也理解自己這個學生為什麼這麼激動,葉飛明心中的白月光是一個土生土長的鹿城人,那裏也是昆曲的發源地,他們相識那場戲,還是秦順帶葉飛明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