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幸存的少年(1 / 2)

刺眼的陽光穿破雲層重重的阻隔,終於找到了與大地連接的縫隙,在這個不一樣的清晨裏閃爍著,哀鳴著。

消息如被風吹散的樹葉一般飄落在艾歐斯聯盟都城的各個角落裏。無論是大街小巷旁的普通百姓,還是養尊處優的聯盟高層,都在接受著這道宛如晴天霹靂般的消息。

“我聽說是三大家族的另外兩家對潘家下的手!”

“哎呀!真是狠心呐!竟然將整個家族都覆滅了!”

“我聽說,就連潘家的那位傳奇家主都隕落了!”

…………

這一天注定不會平靜。

靈塔,作為全大陸最為標誌性的建築,象征著這個聯盟所信仰的力量與圖騰,突兀地矗立在艾歐斯城的中央,仿佛要將這個世界分開那般的巍峨。每一天,都會有無數的信徒或是民眾或是達官貴人,來到這靈塔前,像聯盟的圖騰禱告,安靜而且祥和。

但是,現在的靈塔的前充斥著的安靜確是詭異的,猶如暴風雨之前的寧靜,氣氛顯得壓抑且沉重,每一個人的眼睛都被人群中央的一個瘦弱的少年吸引著。

蓬亂的頭發,被刺破的衣袍,綻開血色的肌膚,以及那雙沒有生機的雙眼似乎就是這個少年的全部。他的身形劇烈地晃動著,像在狂風暴雨中搖曳的扁舟,隨時有可能被傾覆。

“嘭——”伴隨著刺耳的響動,這個少年終於堅持不住了,他的雙腿在這一刻失去了支撐他行走的力氣,他倒在了地上,還有幾滴鮮血飛灑出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那失去生機的雙眼似乎又亮了起來,璀璨如天空中的繁星,閃爍著光亮。

他伸出了自己那十根纖細無力的手指,仔細凝視下竟還透著森森白骨,觸目驚心。他的嘴角溢出了鮮血,那是被自己咬破的,他正在用全身的力氣將手指嵌入大地,支撐著他一步步地向靈塔爬去。

人們低聲地議論著,但雙眼中卻是難以掩飾那嫌棄厭惡的情緒。

“那就是潘家的那位小公子潘維吧!”

“怎麼隻有他活著,其他人都死了?”

“我聽說,是一種邪道附身在那個潘維身上,將潘家屠戮的!”往常對三大家族的尊敬早已蕩然無存,在他們看來,現在的潘維就是一隻螻蟻,就連乞丐都能將他踐踏。

……………

“唉——”歎息聲不知從何處響起,便消逝在茫茫的塵埃中。

緊接著,沒有任何征兆的,靈塔前巨大的圓形廣場上竟是蕩漾開一陣微風,溫柔地拂過人們的臉龐,也不知什麼時候,廣場中央的少年已經不見了。

潘塵在睡去前最後一秒看到的,是一道身著華美金袍的偉岸背影以及一雙滿是悲傷的眼眸。

他沉沉的睡去了,掉進了一個永遠不願意醒來的夢裏。

他夢到,小時候身為家主的父親對他的嚴厲;他夢到,慈祥的長老爺爺婆婆們的關懷備至;他夢到,昨夜殺戮前父親鮮紅的雙眼以及命令他趴在屍體下時語氣的堅決與決絕。他的呼吸從平靜變得急促,仿佛正在再一次經曆昨晚的血色世界。他那被瓦礫刺破的雙手輕輕地顫抖著,恐怖猙獰的表情浮現在這張年輕的臉上。

安靜而祥和的風再次蕩漾開來,像母親一般輕撫著潘維那棱角分明卻失去血色的臉龐,讓他再一次的沉沉睡去。風宛如母親溫柔的雙手,將潘維身上的傷口輕輕地慢慢地縫合。這一次,大殿角落裏的潘維和一個疲憊乖巧的孩子一般,發出輕輕的鼾聲,安靜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