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逮到放跑‘獵物’的人了!屬下已經派人去抓那些逃走的奴隸!”
又兩個侍衛押著一個灰布衣的瘦削少年上來,少年深深垂著頭,歪垂的馬尾蓋住了半張臉。
長鳶認出來了:燕無。
燕太顯然也認出這人,他高舉長弓,狠狠抽向燕無,“吃裏扒外的東西!”
硬弓的威力不亞於藤條長鞭,燕太泄憤,連甩了幾下,打得燕無身上的衣服開裂,紅痕高高腫起。
高台下,侍衛將沒逃遠的奴隸全部逮了回來,押著他們在下麵跪成一排。
——他們,就是公子們這次狩獵的獵物。
“住手。”長鳶奪過燕太手裏的硬弓,指著下麵跪著的奴隸,“這就是幾位公子所說的狩獵?尖利無比的箭,對準的是活生生的人?”
此話一出,在場的幾位公子都笑了起來,年紀最長的公子寬用身體堵住出口,防止長鳶離開。
他道:“王姬真是不諳世事,當今世道,奴隸比豚彘要賤,賤民而已,嗬。”
“王姬看好了,獵物,可不止有他們,”燕太狠戾地揪著燕無後領,將他提起來,揚手下令:“來人,放獸!”
圓木圍成的巨大籠子被推出來,籠內關著數十頭老虎,侍衛站得遠遠的,用長杆勾開籠子上的鎖。
毛皮肮髒的老虎蜂擁而出。
野獸與奴隸之間隻隔著一道木欄,老虎流著涎液,暴躁地衝奴隸咆哮。
“將餓虎與奴隸放在一處,雙方都會爆發出極致的速度,此時射箭,能射中者自然是佼佼者。”
燕太沉沉笑著,饒有興趣地觀察著長鳶的反應。
沒有他想象中的恐慌,嬌生慣養的小王姬提著他的弓,立在那兒,波瀾不驚。
高台下的奴隸被近在咫尺的餓虎嚇得驚慌失措,有些衣衫襤褸的奴隸想衝出獵場,被侍衛舉著長矛逼退回去。
“來人,把奴隸放……”見長鳶沒反應,燕太頓時覺得有些掃興,又要下令。
“唔!”燕太痛呼一聲。
一直垂著頭的燕無忽然有了反應,他反手握住擒在自己衣領的那雙手,狠狠將人摁倒在地上。
燕太的命令被打斷,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燕無,麵色不虞,狠狠翻身與燕無扭打在一起。
“你這個狗東西!要造反了是嗎!”
燕太話音剛落,臉上就挨了一拳。
倆人打得如火如荼,其餘的幾個兄弟非但沒攔,反而興致勃勃地拍手助威。
他們衝燕太大喊:“燕小四,揍他啊!”
“燕太,你若贏了,我就將那串瑪瑙送你!”
場麵一度混亂,幾個公子們看得津津有味,見此,一旁的侍衛也沒出手阻攔。
太陽升得很高,空氣中充斥著汗膻味,高台上兩個青年不打得可開交,兩副軀體漸漸靠近高台最外側的圍欄——
意外發生了。
兩個人扭打在一起,不知是誰被誰按在欄上,隻聽哢嚓一聲。
欄杆整個斷裂!
眾人來不及反應,纏鬥在一起的燕無和燕太就雙雙掉下高台,摔作一團。
就連一直冷漠注視一切的長鳶也微微驚訝起來。
公子們臉上的笑戛然而止,突生此變故,他們也開始慌亂起來,“糟了,老虎!快!快點下去救人!”
那二人掉落的位置恰是在狩獵場內,離惡獸不遠。
十幾頭老虎幾乎是聽到聲音的那一刻就瞬間回頭,看到傷痕累累的二人,眼冒青光,朝二人緩緩逼近。
燕太嚇得大叫,將燕無推到自己麵前,不停地蹭地向後退,“救命!救命!”
反觀燕無,冷靜得可怕,脖子上青筋暴起,緊緊摳著半個巴掌大的玉刀刀柄。
“那可是餓了整整七日的野獸啊……”看著老虎那一張張血盆大口,侍衛驚恐,遲遲不敢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