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龍,還有身邊的這個女孩……似曾相識的感覺。
燕無頭腦混沌,他靠著長鳶,感受來自她身體的溫度。
她身上的溫暖緩和了他發冷的雙手,鑽心的痛也不再難以忍受。
燕無側了側頭,呼吸沉重,想努力辨清長鳶的臉,深深凝視了一會兒,疲憊地閉上雙眼。
剛陷入黑暗沒多久,又被長鳶拍醒:“喂,醒醒,別睡,多好看啊。”
“……”燕無隻得睜眼,看頭頂鎏金的龍,漆黑的天穹上緋雲擰攪,以他們所在的位置為濃墨中心,向外暈染霍霍燃燒的火焰。
而這些光都屬於長鳶。
“你不是王姬,你是什麼人?”燕無神色複雜,問:“神明嗎?”
長鳶笑著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偏殿的大火已經完全熄滅,但那條龍還是沒有消失,仍舊緩緩在長陽宮上空繞動,龍頭俯低,幾乎趴在了長鳶的麵前。
宮人們全都來了,心驚膽戰,將偏殿圍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的目光都變為恐懼和敬畏,他們不再是注視一個無知且任性的王姬,而是在拜一位降下祥瑞的神女。
王後與絳美人站在人群中,麵如死灰。
一聲龍吟,眾人皆叩拜。
長鳶見多了這樣的場景,不論是山崩地裂或是萬人擁簇,都在她的度量中。
她是神,神就是該隨心所欲。
燕無捏住她的一角衣袖,在指頭上纏繞又鬆開,心也像被擰起又伸展,獲得某種別樣的感覺:
瞧,他們叩拜偉大的神明,就在他的身邊,扶著他的肩膀、緊緊與他倚坐在一起。
長鳶察覺到燕無的小動作,笑了笑,將衣袖抽出來,在他還在愣神之際,與他十指相扣。
長鳶對他輕聲說:“沒人能再欺負我們了。”
黏膩的血在兩人掌間摩擦,仿佛灼疼了燕無的手,他不可抑製地激動戰栗起來。
他在想,長鳶所做的這一切,會不會有某一瞬間是為了他著想,哪怕隻有一瞬間,他也甘之如飴。
“你叫什麼名字?”燕無對上長鳶疑惑的眼神,輕咳一聲,解釋:“我是說,你在天上的名字。”
燕無早已默認她不是王姬。
至於曾經的王姬去了哪裏……他不在乎,那些事是王姬的親人該思考的。
無意間窺得神的榮光,燕無從此便不願意再放開那隻緊緊牽著他的手。
“鳶飛戾天……”長鳶深深地看了燕無一眼,“我叫鳶。”
……
夜晚,宮人忙碌,醫官正在為燕無包紮傷口。
長鳶站在殿外,路過的宮人神色恭敬地向她行禮,避退至一側。
“大人,您白天是生氣了嗎?”係統臥在房簷上。
今夜月光皎白,嫋嫋浮動,樹影投在長鳶潔白的薄衫上,仿若輕薄的羽衣。
聽到係統的詢問,長鳶睫羽微微顫了一下,笑問:“我生氣什麼?”
“您明明不喜歡在世人麵前顯露身份,這次卻破例了,”係統稍頓,“是因為看到主神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