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沉默不語的幾分鍾內,徐聞璟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在腦內預演了一遍。

其實無非就兩種結果——

答應或不答應。

徐聞璟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要不怎麼會選在這樣一個地方跟她表白?

他沒談過戀愛,但看隊裏的人表白都要買一大束捧花,然後選一個浪漫的餐廳,兩個人再互訴衷腸。

可現在,他即將歸隊,卻將她的心情攪亂。

或許攪亂都太過保守,他的突如其來很可能成為她的負擔,她被他的一時衝動推著往前走,被逼著思考兩人之間的關係。

他的指節漸漸蜷緊,收回輕落在她腰間的手。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艱澀沙啞:“如果不重要——”

徐聞璟僵硬扯出一個笑,隻覺得呼吸之間都充斥著苦澀。

“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

於他而言,淩遲處死倒比一刀斃命來得溫柔。

“隻是你這樣問了,我不想騙你。”

鍾應緹心裏一揪,她恍惚之間看到深埋在男人眸中的深深的不確定和失落。

他可是徐聞璟。

是她年少時別扭地,不可言說地喜歡了許多年的人。

男人垂眸,打開車門,將她抱下車。

她怔愣地看著他做這一切,直到他關上車門,將大衣披在她身上。

他的體溫似乎要滲入她的四肢百骸,將她的思緒拽回現實,隻聽到他不厭其煩叮囑著一些事情。

“我看著你上樓,歸隊時間快到了,我就不上去了。”

他頓了頓:“今晚的事情,我希望不要影響到你的心情。”

她不想聽他說這些。

鍾應緹不知哪裏來的勇氣,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稍一用力就踮起腳。

徐聞璟沒來得及反應,就感到一陣溫軟貼上了自己的唇。

一瞬即離。

霎時間,他的眸裏盡是錯愕,可手已經不聽使喚地摟上她的腰,想要繼續這個吻。

鍾應緹第一次主動,羞得不行,自是不願意,早早就把頭埋進他的懷裏了。

女人紅著臉,聲音發悶:“可你已經影響到了。”

“嗯......那怎麼辦?”他大腦短路了幾秒。

“你不問問我怎麼想的嗎?”

不知何時,她竟成了這場對話的主導。

對任何事都胸有成竹的男人卻在此刻慌了神,隻好順著她的話乖乖往下說。

“那......你怎麼想的?”

他感受著胸前的溫熱,一時間連心口都是發燙的。

她強忍笑意,鼻尖對著他的胸膛,一字一句:“徐聞璟同誌——”

“你大概已經勝利了。”

......

熄燈號響起的同一瞬間,特警隊的大門被打開。

哨兵不耐,按道理這熄燈號響之後就算晚歸,是要記過甚至受處分的。

如今竟然有這麼大膽的人,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他探出頭,一輛熟悉的車子映入眼簾。

哨兵渾身一僵,忙不迭跑過去給來人開門敬禮。

徐聞璟緩緩降下車窗:“這麼晚站崗,你辛苦了。”

對麵的人受寵若驚,一下將胸膛挺得更高,聲音洪亮。

“報告徐隊,不辛苦!”

第二天,隊裏沒有晚歸受處分的人,而是多了一個到處炫耀徐隊安慰他晚上站崗辛苦的哨兵。

田蕪發現,徐聞璟今日的心情極好,眉眼都比平常柔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