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還沒從剛才的難受中緩和過來,雖然女兒早已經去世多年,但是一想到這個孩子坎坷的命運,她就忍不住替她心疼,這孩子那麼乖巧聽話,那麼好的人,又怎麼能,這麼早就離開她了呢?

直到他們快到命婦所在的寢宮,扶風師父才止步。

不過,臨走的時候,扶風師父說了句,“夫人節哀,這是錦霜小姐的命運安排,也許,她的出現,就是讓整個世間的錯誤撥亂反正的,你就當她本是不該在這裏的人,如今,侍奉在你身前多年,也回到了她原有的地方上。”

鄭氏明白扶風師父的話,他想安慰她,不想讓她難過。

她點點頭,感激著:“感謝扶風師父解惑,我……明白了。”

那孩子,如今早已經去世多年,她再傷心,該過的日子也該過。

更何況,那孩子給她留下了綿綿這麼一個乖巧聽話的外孫。

至於那個跟她女兒有關的人,早已經死了,她再追究,也找不到人了。

——

新帝登基儀式正在前朝舉行。

他穿戴冠冕禮服,端坐在禦殿之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行禮。

百官上奏,再在內外頒布新帝的即位詔書,並宣布改元為文德一年,大赦天下。

至於百官因為此前叛亂,賞罰不少,並封寧王為攝政王,協同新帝,管理朝政。

最後,他還宣布扶風師父為國師,其徒兒為周綿綿為副國師,輔佐國師!

因孩子沒有在現場,由國師代為領旨。

別的事情,大臣們都認真聽著,包括扶風師父成為國師。

可聽說扶風師父的徒弟,當副國師,倒是讓眾人咋舌。

周綿綿是誰?他們沒聽說過啊,那是孩子還是大人啊?

也沒人清楚。

倒是大殿之上,蘇敬文聽著那頒布的詔書,感覺一陣頭皮發麻。

周姓沒讓他們聯想到蘇敬文家裏的外孫女綿綿。

蘇敬文心裏忍不住在好奇,怎麼新帝好端端的,把綿綿變成國師了?

綿綿懂什麼啊?

就算綿綿真有點本事,可作為長輩,他也不想孩子卷入朝堂之中啊!

可不管蘇敬文心裏想什麼,這聖旨已經落下了,猶如棋局落子無悔,不能再更改。

——

百官安排好,眾人隨後前往太廟,跪拜祖先。

高高的台上,身著龍袍的阿年,戴著金色的麵具,站在祭祀台上,他向先祖告慰,然後進行一係列的登基前的儀式。

綿綿站在很遠的地方,隻能隱約的看到阿年的身影。

她壓低了聲音,問身旁的鄭氏,“外祖母,那就是阿年哥哥嗎?”

“嗯,是他。”

除了他之外,他身旁還有八皇子等人。

因為前期發生的事情,新帝不願意勞民傷財,所以登基儀式也是簡單舉行。

隨著鍾鼓響起,皇帝賜宴。

當大太監福德公公將聖旨往綿綿這裏送的時候,鄭氏才知道,綿綿居然被賜為國師,還特賜國師府。

不過福德公公宣旨的時候,隻有祖孫二人還有身邊陪同的丫鬟,沒別的人。

鄭氏看著眼前的宣旨人,錯愕道:“福德公公,這……這是不是弄錯了?”

福德公公笑著道:“沒錯,這孩子,不就叫周綿綿嗎?這聖旨,就是給她的。”

綿綿抬著頭,看著那明黃黃的聖旨,再看總管公公笑盈盈的模樣,有些不解。

“來,夫人,快接旨吧!”

在福德公公的提醒下,鄭氏這才趕緊讓綿綿上前,一同領旨。

“謝主隆恩。”

綿綿聽到外祖母的聲音,這才也喊了句,“謝主隆恩。”

福德公公看著小小的孩子,似乎並不明白,為何新帝會讓這麼一個小兒當副國師。

不過,那正國師,到底不是綿綿,是她的師父,扶風師父。

可他又哪裏知道,扶風師父掛了個名罷了,在他們心裏,綿綿才是那個國師。

就這樣,綿綿莫名在新帝登基的時候,突然變成了國師。

哪怕是副的,也足夠讓全家震驚。

“怎麼會這樣?”蘇錦源不解。

蘇敬文看著他那一驚一乍的模樣,忙說道:“你這孩子,怎的如此毛躁?陛下這般,自有他的道理,豈容你隨意置喙?”

蘇敬文說完,內心也挺納悶的。

不過鄭氏宗婦那邊,並不是跟他們一塊回來的,這會還在後宮。

賢妃娘娘被封為賢德太皇太後,其他幾位先帝嬪妃,都各自賜了位分。

至於先皇後,也追封為孝昭太皇太後。

蘇敬文雖然覺得綿綿被封為國師有點兒戲,還有點奇怪,可新帝是那個孩子,想想好像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過了一會,鄭氏才和綿綿一同坐著另一輛馬車回來。

綿綿剛到家,小舅舅就上前,朝著她躬身,“國師大人!”

聽到這話,鄭氏嫌棄道:“胡說什麼呢?”

蘇錦源委屈道:“娘,我沒說錯話,爹都說了,綿綿被賜封為國師。”

“那隻是輔佐國師的。”鄭氏說道,“綿綿是扶風師父的徒弟,剛好皇上又……”

鄭氏欲言又止。

蘇錦源沒有參加登基大典,自然是不知道那新帝是誰?

綿綿倒是對這些沒什麼感覺,隻問了句,“當了國師,有好吃的東西麼?”

看孩子還不知道這國師的份量,即便是副國師,卻是普通人一輩子都求不到的,甚至那些術士,也是奮鬥一輩子,都未必能入得了皇城,進得了宮門。

而綿綿,輕而易舉就得到了。

“當然有啊!”鄭氏衝她笑道,言語滿是憐愛。

關於那些糟心的事情,就沒必要跟一個孩子說了,至於綿綿當副國師的事情,如今已經板上釘釘的了。

鄭氏也能明白,阿年這麼做,雖說把綿綿暴露在世人麵前,可同時,卻也是在保護她,給她尊榮,讓人不會再隨便瞧不起她。

一朝天子一朝臣。

蘇家到了老國公那一代,也不過是襲個爵位,做個逍遙國公。

雖說蘇家名望還在,可手中權勢卻少得可憐。

關於綿綿作為蘇家大小姐的女兒身份回京,雖然都說蘇錦霜是被人明媒正娶的,但是很多人還是知道怎麼回事的?不過是明麵上做了工夫,別人不好得罪蘇家,才會假裝信了。

可如果,綿綿成了副國師,那可算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了,就算以後真的會怎麼樣,至少現在,綿綿有著無上的榮耀,讓人不敢再在背後亂說話了。

綿綿不懂這些,隻是歪著腦袋聽大人說著事情。

至於她成為國師的事情,很快的,在外麵傳開了。

當聽說副國師正是蘇家那位外孫女,不少人都不敢相信。

還有人說,為什麼會是她?

可很快就有人知道,剛登基的新帝,在登基之前,跟著國師,而國師與蘇家有交集,聽說蘇家那位外孫女很有天賦,便收為徒弟了。

而新帝本就是扶風師父的徒弟,這兩人可以說是師兄妹了。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說周綿綿走了狗屎運,正好和新帝是一個師父。

可他們並不知道更詳細的事情。

至於綿綿,別人的羨慕妒忌什麼的,她也是一無所知的。

接下來,蘇家因為這副國師的事情,莫名再次成為京城新貴,蘇敬文作為孩子的外祖父,本來就一個閑職掛著,也不知道是沾了外孫女的光,還是說現在朝堂之上缺人才,被命為戶部尚書。

之後,他的大兒子,從翰林院編修,變成了翰林學士,其他兒子,也都謀了個一官半職的。

當然了,並不隻是蘇家人有這榮耀,因為朝堂缺人才,所以空缺了許多位置,需要及時有人填補上去。

而新帝繼位之後,一連頒布了多條法令,來改善百姓的生活。

除此之外,攘外安內,所有的事情,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不過幾個月,隨著夏季的到來,到處開始呈現喜氣洋洋之色。

流民得到了安置,水災旱災,也在過了年後得到了緩解。

加上朝堂減稅,各種財政下達,幫助災民重建家園,倒是很快的好起來。

新帝登記,手段狠辣果斷,雖說有寧王這個攝政王在幫忙,但是也可見這新帝不是個昏庸無能之人。

當然了,這裏頭最主要的還是攝政王在輔佐,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外麵不時能傳來關於百姓對新帝的稱讚,綿綿聽了後,很是開心。

“阿年哥哥會是個好皇帝的呢。”綿綿對外祖母說道。

鄭氏笑著點頭,“嗯,是個明君。”

倒是綿綿的副國師府邸,兩個月後,終於是弄好了,隻要她一聲令下,就可以搬進去了。

而扶風師父的國師府,就在綿綿房子的旁邊,可以說是隔著一條巷子挨著的,互相可以貫通。

綿綿在府邸完成後,在鄭氏的幫忙下,一同前去看了她的府邸。

“這就是綿綿的房子嗎?”她震驚,看著府內的一草一木。

雖說很多東西都還沒完全安置好,但是新帝已經多次賞賜了東西,所以屋內也添置了不少。

鄭氏點點頭,“嗯,是你的房子,往後,你要想住在這裏也可以住,跟外祖母住也是可以的。”

綿綿聽完,思考了片刻,才說道:“那綿綿想跟外祖母住。”

聽著孩子的話,鄭氏還是很高興的。

誰不想孩子繞膝頤養天年。

如今她雖然年歲不算大,可兒孫都有了,自然也想過這種兒孫繞膝的生活。

“走吧,先進去看看!”

“嗯嗯。”

國師府沒有蘇家大,但是這裏畢竟是新皇給副國師安排的府邸,寬大的宅院,假山小橋流水,到處生機勃勃。

——

當綿綿再次見到扶風師父的時候,距離新帝登基,已經過去三個月了。

扶風師父,這幾個月卻忙的腳不沾地。

終於現在算是清閑了。

至於綿綿這個副國師,嘴上說是副國師,不過什麼都沒做,就這麼在蘇家待著。

直到,扶風師父前來。

“師父……”綿綿上前,十分興奮。

扶風師父先是和她打了招呼,然後綿綿就著急的詢問他,“師父,阿年哥哥還好麼?”

其實這幾個月,綿綿都想進宮去看看阿年哥哥的。

但是外祖母說了,他們現在不能隨便入宮的,特別是現在她的阿年哥哥很忙,有很多政務需要處理。

綿綿知道大人事情多,阿年哥哥也是個小大人,也開始忙了,所以她也就不好給大人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