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筆的一刹那，眼前的一切開始扭曲起來。
幻境驅逐，現實重現。
薑落發現自己又回到了破廟，天空那輪銀月高懸，照亮了整片山頭。
“我答對了！”他想。
喜悅的念頭還沒來得及衝上大腦，一股劇烈的疼痛差點讓他昏死過去。
“嘶~”
他才發現，自己方才那兩刀，幾乎將整個肚子剖開了。
他感覺自己活不久了。
“那兩隻妖怪呢？”他捂著肚子，手拿【空獄】四顧茫然。
月光下，靜悄悄的。
除了散落一地的石像殘骸，什麼東西都停了，隻剩徐徐的山風輕吹。
它們會不會躲起來了？
薑落不敢掉以輕心，強吊著精力，朝著廢墟走去。
走了兩步，便看見散落在廢墟上有許多白胖的活蝓觸手。
一堆像章魚的爛肉癱在斷壁殘垣上。
身上沒有明顯的傷，不知道是怎麼死的，爛肉上兩隻眼球已經混濁發白。
他往旁邊找了找，在廢墟之下找到了活蝓怪，準確點說，應該是大傻師兄。
大傻師兄緊閉雙眼，臉色蒼白，直挺挺躺在亂木頭中，大約是活不成了。
“對不起，師兄。”薑落輕聲道歉。
師兄死了，那意味著活蝓怪也死了。
薑落心中稍安，又往前走了兩步，果然發現一半頭顱的癩子貓，也死在了廟旁。
機關算盡的九命老貓也死了。
它看起來沒有傷口，身子佝僂起來，宛如一頭老死在荒郊野外的落寞野貓。
“呼~”薑落長出了一口氣。
【空獄】開啟後，終於發威了，雖然不知道是怎麼殺死他們的，但薑落隱隱約約覺得和自己幻覺中，那隻蝸牛和黑貓有關。
如此看來，【空獄】確實是件神器。
隻是......
他一個踉蹌坐到地上，無奈地自言自語：“隻是要啟用它的代價也太大了......”
恍惚間，腸子都從傷口處流出來了。
他明白自己活不長了，一臉苦笑地看向夜空：“周雨瀟，我算完成任務了嗎？這本小說該完結了吧？”
“完結了，我是不是就能回去？”
沒有回答。
現實和小說之間的壁壘，終究是隔斷了兩人之間的交流。
薑落虛脫地躺了下來，靜靜等著血液的流逝，等著生命的顯示。
也等著現實的歸來。
他必然沒有看到，此時的廢墟中，一枚血瞳緩緩睜開了眼。
血瞳顯然十分虛弱，周圍殘破的軟體組織黏連著，像塊破布。
但此時此刻，它用盡全身力氣，支愣起了身體，然後朝著薑落快速蠕動了過去。
【靈婆】沒死，它的核心，此刻已縮小成正常眼珠大小，在廢墟中悄無聲息地前進。
它爬過了九命老貓的屍體，又爬過了大傻師兄的身軀，最後來到了薑落的身邊，朝著薑落肚子中的那道傷口，鑽了進去。
薑落本來都要睡著了，突然感覺到肚子上的怪異，還以為是腸子流出來了。
挪動眼睛一看，頓時如冰水灌頂，一個激靈跳了起來。
“臥槽！你特麼還活著！”他顧不得其他，伸手就去扯【靈婆】的血瞳。
可那豬肺軟肉已是拚盡全力，速度極快，已鑽入了大半。
薑落隻抓到了一點組織，不好著力，那東西又滑溜溜的，瞬間掙脫他的手完全鑽到了肚子裏。
他頓時感覺肚子裏有什麼東西擴散開來。
擴散的速度極快。
好像是有什麼血管之類的纖維，轉眼間就沿著他的軀幹擴散到手腳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