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野獸四竄。
動物常常擁有預知危險的能力,例如鯊魚預感到海上颶風的降臨會遊到更深的水域;兔子打很深的洞窟是在準備迎接大暴雪;老鼠大規模逃離則是感應到地震……
落葉紛飛,竹林似乎在慢慢失去原有的色彩,包括大地的土壤,也漸漸褪變為黑色。
苦木的臉色再次變得鐵青,身上的道袍也如墨汁入水般染成黑色。
地麵的落葉層忽然鼓起一個個大包,仿佛有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想要爬出地底,歐陽拓後退幾步,他能感受附近的磁場。
此時此地,遠不止他們二人。
一隻黑色利爪鑽出土壤,隨之是頭顱,長矛,軀骸,越來越多的身披鎧甲的士兵從地下爬出。
日食下,看不清他們的麵龐,但這肅殺的死氣,怎麼猜也不會是活人。
難道世間真有陰兵?
陰兵亦稱修羅兵,五猖兵,據說是曆史上陣亡或消失的軍隊,它們巡遊於陰陽兩界,有時會因為某種機緣被世人看見,謂之“陰兵過界”。
日頭落,月亮起,陰風路上過陰兵,前頭開路無常鬼,後邊押隊夜遊神。
歐陽拓不敢大意,盡量保持身體一動不動,而那群陰兵,分散在竹林當中,也如石雕一般。
“嗯?怎麼不動。”苦木似乎也不知為何是這番現象,他從懷中掏出那卷黑色羊皮卷,“咒語沒錯啊?”
“苦木,回頭是岸。”歐陽拓還在堅持勸說對方,可目光始終盯著那群“兵馬俑”。
“以靈為媒,以血為介……”
苦木找到遺漏的這一句,雖不清後果,他還是毅然咬破中指,一滴血液劃過陰兵的肩甲。
那座雕像開始晃動,鎧甲上的灰塵,土壤脫落,渾濁的麵部透射出兩道紅光,那是眼睛的光芒。
隨著他的蘇醒,其他的陰兵似乎收到召喚,紛紛抖動關節,黑色的長矛大刀被舉過頭頂,那是發動戰爭的征兆。
“我成了,我成了!陰兵是真的,長生也是真的!”
“呲”。
當苦木披散頭發,感慨自己的傑作時,一把長矛直接正麵刺穿他的腹部,而手持長矛的,正是那個被沾染過血液的陰兵,
“怎麼……會這樣?”
他眼中盡是難以置信,雙手緊緊握住矛柄,奈何那陰兵力氣實在太大,兩手一挑,苦木直接被舉在半空中,腹部的血液沿長矛流下。
歐陽拓沒想到陰兵會如此殘忍,他左腳剛上前一步,兩邊的陰兵便轉過身體麵向他,於是他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日食下,一切仿佛靜止。
或許是失血過多,苦木慢慢感覺兩手無力,我這一生,真的就此了解了嗎?
腦海裏的另一個聲音變得渺小,破碎的靈魂再次融合,他感到力量又回來了。黑袍鼓動,一道道黑氣在他身旁徘徊。
“我靠,回光返照?”歐陽拓驚歎。
所有陰兵紛紛看向苦木,手持長矛的陰兵也將其從半空中放下,那是一種麵見統帥的敬畏。
“殺了他。”苦木指向歐陽拓。
命令下發,陰兵手握大刀發起衝鋒,歐陽拓雙手下壓,一股無形的重力感壓迫而來,陰兵立在原地變得寸步難行。
苦木一隻手按壓住腹部,另一隻手則奪過長矛,瞄準歐陽拓。
進行大範圍釋放重力壓迫時,歐陽拓自身也處在其中,所以此時的他,就是個待宰的羔羊。
“再見了。”
長矛從陰兵中穿過,驚起一路飛葉。
歐陽拓想要側身躲避,但長矛還是刺中他的左臂。強大的衝擊力將其拖著向後飛起,最終被牢牢固定在一棵梭羅古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