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江漓深吸一口氣,將怒火壓下來。
若是動怒,才是著了顧江茹的道了。
她知道顧江茹心中對母親的成見已經改不過來了。
當年的事情,她也有印象。
那事怪不了母親,母親和父親已經盡力了,要怪,也隻能怪太子府的規矩。
顧江茹的恨已經深入骨髓,多年不消,就算是告訴她真相,她也不會相信的。
比起這個,顧江漓有更想知道的事情。
她問道:“你從哪知道厭勝之術的?”
她與顧江茹從小一起長大,顧江茹與她怎麼說也算是大家閨秀出身,這等禁忌邪術,尋常人等根本不會知曉如何運作。
若不是有人教她,顧江茹是不可能知曉這種咒人之法的。
張姨娘那個頭腦更不用說,主謀根本就不是她。
所以,宮中一定還有顧江茹的同謀,或者說......
是告訴她厭勝之術方法的人。
顧江茹得意一笑:“關你什麼事?不管我從哪學到的這個辦法,但它總歸是成功了。”
顧江漓見她死不鬆口,從長袖中掏出一個東西放到顧江茹麵前。
隨著她攤開包裹著的黑布,露出其中物品的真容,顧江茹臉上的得意便瞬間有了皸裂之相。
“眼熟嗎?張姨娘入宮第一天來見你的時候,頭上應該就戴著這根金釵吧。”顧江漓淡淡說道。
這是張姨娘剛進宮的時候,她送給張姨娘的。
那時候張姨娘還戴著這根金釵去見了顧江茹,她們娘倆多年不見,突然見麵,顧江茹一定記得張姨娘的穿戴樣式。
這根金釵,顧江茹也一定記得。
如果隻是一根金釵,可能根本不足以讓顧江茹臉色大變。
更重要的是,這金釵上是帶著血和泥土的,髒汙的樣子,不難看出是從什麼樣的情形下拿下來的。
“我剛才在外麵聽到,皇後娘娘說你認罪之後,她會好好安葬張姨娘,對嗎?”
顧江茹麵色慘白,瞪大眼睛看著顧江漓。
“你什麼意思?”她的聲音已經失去了方才的底氣,帶著一些顫抖。
顧江漓淡然地一笑,接著說:
“皇後是騙你的。
“你應該知道,被陛下和太後下旨誅殺的宮人,在沒有得到允許安葬的命令之前,他們的屍體隻能被運到城北的亂葬崗。
“你可能沒去過亂葬崗,不知道那裏是什麼樣子,我可以告訴你。
“亂葬崗周圍除了數不盡的鬣狗、狼獾和禿鷲,還有專食人肉的蟲蟻。
“一個好端端的屍體被扔在那裏,不出三日,就會落得個肉爛少肢的下場。
“你好好算算,張姨娘被杖殺距今已經多少天了?少說也有十來天了,皇後說要替她好好安葬,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因為啊,你的姨娘,恐怕一塊完整的肉塊也找不到了。”
顧江漓站起身,再一次遮擋住顧江茹頭頂的陽光,居高臨下說道:
“就這金釵啊,還是張姨娘被杖殺第二天,我花了重金找人從她的屍首上拔下來的。
“帶回來這東西的人告訴我,張姨娘的屍體已經被啃咬得麵目全非了,這還僅僅是送去亂葬崗的第二天啊......”
“不…不會的…皇後娘娘怎麼會騙我?”顧江茹不可置信地呢喃道。
“哦對了!”
顧江漓眼眸一閃,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笑著說道:
“你現在是九品才人,身份低微,死後肯定不會下葬皇陵。
“加上你還是待罪之身,恐怕也進不了帝陵附近的妃園寢。
“顧家自然也沒資格替你這個後宮之人收屍,嘶......那你死後會去哪呢?”
寒冬臘月,顧江茹的額頭上竟然出現密密麻麻的冷汗。
她抖如篩糠,卻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恐懼。
“不...我不要去亂葬崗...”
顧江漓冷冷一笑:“收斂一下你得意的嘴臉,我倒是可以向陛下求情,讓顧家把你的屍體領回去好好安葬。要是你聽話些,我再讓人給你的姨娘做個衣冠塚,也不是不行。”
她深知,對這些人來說,死後無法入土安葬才是她們最害怕的地方。
死無葬身之地,可不僅僅隻是一句咒人的話。
不會有人願意自己的屍身被鬣狗狼獾啃食的,那可是死後也不得安寧啊。
顧江茹已經被嚇得不行了,之前的得意之色早已消失不見。
“不...你不能讓我去亂葬崗!我可是你妹妹!”
“你之前害人的時候,可沒想過我是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