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路上,喬岩想了很多。從查辦蔡小虎起,引發一連串匪夷所思的事情,發展的方向遠遠超出想象。他在想,如果不查蔡小虎,後續這些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但他作為辦案人員,怎麼可能改變時局。有些事,天注定,即便今天不出事,將來遲早會出問題的。
麵對黃正昆,喬岩很冷靜,表情平淡地道:“你要見我,就說這些嗎?”
黃正昆瘋狂地笑了起來,表情扭曲,身體搐動,進而抓狂,使勁捶打著椅子。外麵的警察趕忙跑進來,將他如同畜生一般死死地摁在椅子上。在這裏,毫無尊嚴可言。
待黃正昆情緒穩定下來,兩行淚從幹枯空洞的眼睛裏流淌下來,無助而絕望,彷徨而迷惘。
喬岩最見不得這種場麵,揮了揮手道:“你們放開他吧,沒事的,我和他說會兒話。”
警察撤離後,黃正昆依然保持被製服的姿勢,臉貼著冰冷的小桌板上,雙手如同王八一樣趴在那裏,手指微微跳動。過了許久才緩緩坐了起來,用手掌擦掉眼淚和鼻涕,抹到衣服上。再次打起精神道:“看到了吧,我在這裏豬狗不如,之前誰敢這麼動我,甭說幾個小警察了,就是公安局長來了,都得給我立正站著。”
“如今,世道變了,我成階下囚了,誰都敢過來踩我一腳,還惦記著我的錢。或許是知道我快死了,能扒一塊是一塊,這幫人真是壞透了。我好歹是講江湖規矩的,他們就是一群豪無人性的吸血鬼,快把我吸幹了。”
黃正昆天一腳地一腳說著,喬岩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什麼意思?”
黃正昆把流下來的鼻涕吸進去,覺得不過癮,又捏著鼻子使勁擤了下,將濃稠黃色的液體抹到褲腿上。曾經不可一世,風光無限的煤老板,如今落得如此下場,令人噓唏不已。
黃正昆再次要煙,喬岩點燃遞上去,他使勁嘬著繼續道:“你們把我關起來,要買我的煤礦,我同意了。你們嫌價格貴,想少出點,我也同意了。你們要沒收我的資產,說是非法所得,我也沒意見。你們說我雇凶殺人,我確實做了,大大方方承認了。”
“我死了無所謂,總得給我家人和兄弟們留點吧。結果呢,給我媳婦賬上轉了一點七個億,你們分四次全部轉走,一分錢都沒剩,甚至把我名下的資產也給劃走了,簡直欺人太甚。”
“你說說,這就是領導幹部嗎,狠起來簡直畜生不如,這種斷子絕孫的事情都能做出來。”
喬岩聽到這些話,萬分震驚,難以置信,不敢相信這些是真的,追問道:“你說得這些都是真的?”
黃正昆冷笑,迷離著眼神道:“還記得騰遠公司的王曉飛嗎,他就是死在看守所的,死因是突發腦溢血,暴斃身亡。據我了解,他是被毒死的。隻要他活著,有些人就害怕,生怕保不住他的烏紗帽。”
“我在這裏,隔三差五被人毆打,不給吃飯,還強行喂我藥片,要不是命硬,早就被他們折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