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怎麼回事?就倒黴,摔了一跤,滾了兩圈。還好沒傷著。”
路上,靈芝一直笑著解釋,一句話,反反複複說了無數遍,臉都要笑僵了。
回到家,又解釋了一遍。
靈芝渾身難受,先去洗了個澡,換身衣服再出來。
“爹啊,你咋愁眉苦臉的?還有大哥也是,悶悶不樂的。”她興衝衝進堂屋。
張德躍覷了 一眼大侄子,微微搖頭。
“有什麼不能說的?趁現在大夥兒都在,老三你再說一遍。”沈桂蘭耷拉眼皮幽幽地說。
張德躍給了立本一個歉意的眼神。
他清了清嗓子,“靈芝四舅媽悄悄告訴我,立本對象家的意思,三轉一響缺一不可。自行車要永久牌,縫紉機要蝴蝶牌,手表要上海牌,收音機要紅燈牌。”
“什麼?”靈芝目瞪口呆地看向她大哥,“這都是大牌子啊!”
“當時不是說好的嘛,隻要自行車和縫紉機,也不拘什麼牌子。小姑都跟人換好了,就等明年大哥結婚呢。怎麼突然變卦了?”
坐地起價啊這是。
哪有這樣搞的?
再說大牌子跟小牌子,價格上差別大了去了,往小了算也要幾十塊錢。
更何況又加了手表,收音機。
且不說,票不好弄,價格也讓人難以接受。
陳招娣恨恨地說,“肯定是他們見錢眼開,不知哪裏聽到這些好牌子,就想要?這是要掏光我們家底啊。”
“就是大隊長家娶媳婦,也沒有給全三轉一響的。手表有什麼用?看個時間抬頭望天不就知道了,整那麼多花樣。還有收音機,她一個鄉下農婦,幹活才是正理,聽啥收音機?”
沈桂蘭雖不如陳招娣那樣氣憤,心裏也不好受。
原本以為那一家是個好的,結果,就這麼原形畢露了。
“老大,說說你的想法。”
張德順佝僂著身子,兩手抱著頭,很是痛苦。
錢,壓彎了他的腰。
家裏的錢,都是沈桂蘭收著的,可每年分到多少錢,大夥兒都知道,細細算一把,就明白家裏有多少錢了。
自行車算150元,縫紉機算140元,手表算180元,收音機算60元,這樣算下來,總共就要530元。
這還是最保守的價格。
再加上換票賠上的人情。
對靈芝一家來說,就是個天文數字。
張立本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他爹這麼頹廢,他張了張嘴,吐出幾個字。
“算了吧...”
這個婚,他不結了。
“那怎麼能行?”張德順抬起頭,緊鎖眉頭苦著臉,“爹就是去借,也得讓你成家。”
兒子成不了家,他臉上也無光。
更何況,他從沒忘記,二十幾年前,他沒結婚時,遭受到的白眼和欺淩。
直到兒子出生後,那些人才收斂。
他不想立本也經曆這些。
沈桂蘭又問張德躍,“老三,你的看法呢?”
“娘,我這個當叔叔的能有啥想法,都聽您的,聽您的。”他笑了笑。
“按理說立本的婚事,本不該問你,可他們要的實在太多了,咱們家真沒這個家底。可如果去借錢,那這個債,老三你也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