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爾東讚也開始了霸府生涯,成為了吐蕃的無冕之王。
無可否認,噶爾東讚幹得很出色,在人望上或許還比不過鬆讚幹布,但是能力卻在鬆讚幹布之上。
吐蕃有現在,噶爾東讚毫無疑問是第一功臣。
但是芒鬆芒讚會長大的,他不可能一直是三四歲,什麼事情也幹不了。
陳青兕有些猜到赤瑪洛的來意了,她這是來求援的?
想要借助大唐的力量,幫助年輕的讚普,從噶爾家族手上奪權?
赤瑪洛作為吐蕃的未來王後,是吐蕃讚普一派的不假,可噶爾東讚是吐蕃的大樹,地位等同於蜀漢的諸葛亮。
劉備死後,叛賊都打到了成都,就蜀漢那內憂外患的爛攤子,沒有諸葛亮,就劉禪撐的起來?
沒有噶爾東讚,就一個三四歲的讚普,坐得穩讚普的位置?
哪有大事未成,就殺忠心耿耿的丞相的?
赤瑪洛道:“算了,不說了,都離題了。除了《黃鶴樓》,在下也喜歡陳侍郎的《憫農》,太貼切了,在下仿佛拜讀,甚至感同身受,紅了眼眶。在我們吐蕃也種著糧食,隻是我們種的不是稻米是青稞……高原受雪水滋潤,有不少可以耕種的土地。大相劃定田界,將所有適合耕種的土地都規劃出來,不允許畜牧,隻能耕種,還將人劃分為農民和牧民,讓他們耕種田地,放牛放羊。”
“得上天庇佑,高原的氣候比原來暖和多了,年年都是豐收。可農民和牧民還是吃不飽,穿不暖,生活很是拮據……”
她這說的可不是假話。
在中原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真要將百姓逼到極處,那是能夠掀翻棋盤的。
所以真正有點腦子的上位者都不會對百姓壓榨的太狠,隻有太平,他們才能享福。
而吐蕃剛剛從奴隸製轉型,並沒有徹底封建化,所謂的農民、牧民更多的是農奴、牧奴,地位跟牲口差不了多少,能活的好都奇怪了。
陳青兕寬慰了幾句,“慚愧,想不到一時感慨,竟與娘子共鳴。想來娘子也是心善之人。其實改變這般情況並不難,隻要給農民、牧民一個身份,讓他們擁有自由。所勞所得,都為己有,多勞多得,自會改善生活。”
他這話說的漂亮,但他自己都不信。
赤瑪洛也不信,臉色僵了僵,覺得麵前這位深不可測的陳侍郎好似將自己當作傻子一樣打發,也不知自己透露的消息,他聽明白沒有。
赤瑪洛道:“我吐蕃的情況與中原不一樣,他們吐蕃分為六如,以奎本為首,負責六處經濟民生。每年年初,六如奎本都會來邏些,在大論的主持下會盟,總結各如事務。”
赤瑪洛很天真的說著一些眾所周知的吐蕃情況。
陳青兕不動聲色的聽著,並沒有任何的不耐煩。
兩人話題雖圍繞詩文,但總能在不知不覺中牽扯到彼此國內的一些常見情況,不是機密,卻別有深意。
陳青兕並沒有親自相送,隻是讓薑辰代為送客。
陳青兕獨自品著茶水,腦子裏反複回想與赤瑪洛交談的每一句話。
思緒漸漸清明,他一開始以為赤瑪洛是來求援的。
雖然愚蠢,但說得過去。
畢竟少年君王,意氣風發,想要親政,理所當然。
可到了最後,赤瑪洛也沒有吐露半點求助的意思,陳青兕知道自己想差了。
芒鬆芒讚雖說一直是傀儡讚普,一輩子都讓噶爾東讚、噶爾讚悉若多布、論欽陵父兄弟三人架住,卻也沒有坐以待斃,而是虛與委蛇之餘,凝聚反抗的力量,最終在他兒子赤都鬆讚手中,徹底鏟除了噶爾氏。
芒鬆芒讚或許不是力挽狂瀾的賢主,卻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對付噶爾東讚。
他這是在給自己留後路:噶爾東讚失敗的後路。
想必因為青海湖的一戰,噶爾東讚失去了自己無敵的金身,讓芒鬆芒讚對於噶爾東讚的能力產生了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