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高宗聽勸 靈前定計(2 / 3)

兩人針對海東之事又聊了一會兒,直至快到後苑,李治方才頓住腳步。

在分別前,他突然說道:“太子那邊,愛卿若是有空,可以多多走動。太子年少,有許多不足之處,愛卿當多履行諭德之責。”

陳青兕立刻應諾。

獨自走在出宮的路上,陳青兕回想著這一路散步的點點滴滴,也漸漸明白李治已經開始動托孤的想法了。

李治身體出現了異樣,並未對外宣傳。可這種事情隻能瞞住下麵的人,以陳青兕現在的級別是瞞不過的。

當然陳青兕知道,李治遠比他想象的能活,還能熬上十幾二十年,可他本人不知道,這風疾一發作,頭暈目眩甚至眼前一片漆黑,真就跟要死了一樣。提前做些準備,也是情理之中的。

對於李治的托付,陳青兕自然要有所表示。

在李治開口之前,李弘、武皇後都有過類似的話,但陳青兕都無視了,作為一個兵部侍郎,清流黨的魁首,跟太子走的近,並不是一件明智之舉。

唐朝拒絕立刻出兵高句麗的消息通過國書,傳到了新羅。

新羅國都金城。

新羅王金春秋與大上等金庾信正在商議此事,王太子金法敏在一旁靜聽。

新羅王金春秋一臉疲態的躺在床榻之上,眼眸中透著幾分惱怒,還有不甘。

他的聲音渾厚,卻透著幾分無力。

“如此說來,唐廷是不打算出兵了?”

金庾信看著已入暮年的君王,無奈的說道:“唐廷天子已經回話,說他們的糧草受海風襲擊,傾覆大半,後勤吃緊,待他們重整旗鼓,然後再定出征計劃。但依老臣之見,他們這是在安撫我們,好趁機在百濟收心。在百濟未歸附之前,他們應該不會輕易出兵。”

金春秋帶著幾分頹廢的道:“如此說來,我是沒有機會見到高句麗覆滅,沒有機會見到我新羅一統海東。”

他說完一陣咳嗽。

金庾信看著上首的君上,心中暗恨,卻也無可奈何。

“可惡!可恨!”

猛然間

金春秋大喝兩聲,高舉著手,竟然活生生的氣死了。

他瞪圓了眼睛,死不瞑目,即便靈魂消散,那雙眼睛,依舊充滿了不甘與憤慨。

金庾信先是失神的看著這一切,看著儲君金法敏撲到金春秋的身上痛哭,眼眸中也透著一往無前的決然。

他一步步走到金春秋的遺體前,伸手重重的抓在金法敏的肩膀上,用力的向下壓,一字一句的說道:“文武,新羅的重擔就由你來扛了。”

金法敏的母親是金庾信的妹妹文姬,也叫文明王後,故而金庾信是金法敏的舅舅。

文武正是金法敏的小名,還是金庾信取的,允文允武的意思。

不隻是如此,金庾信與金春秋還有著過命的交情。

金春秋是新羅真智王之孫、新羅真平王之外孫,雖為皇室中人,但其實是沒有資格繼任新羅王位的。

新羅唯血統論,聖骨為尊,真骨次之。

唯有聖骨血脈者,才能繼任新羅王位。

最後的聖骨血脈是善德女王、真德女王,而金春秋隻是真骨貴族。

當時新羅式微,善德女王、真德女王為了新羅,舍棄一切尊嚴投向唐廷。

此舉被新羅內部不少貴族視為奇恥大辱,多次發動叛亂。

善德女王便是死於叛亂之中,那個時候沒少人鄙夷他們甘為唐廷犬。

金春秋是為數不多,鼎力支持他們的人。

兩人為了新羅,肩扛罵名,一同輔佐新羅女王,直至聖骨斷絕。金春秋以真骨登基,他依然選擇沿用兩位女王的政策,選擇抱唐大腿,他幹的更加徹底,遣自己的兒子入質於唐廷,以示忠誠,在國內采取穿大唐衣冠、奉大唐正朔等一係列唐化運動來討好唐廷,放下一切國家尊嚴。

這也是高句麗、百濟,乃至於新羅國內部分人都看不清金春秋的緣故。

金庾信卻是知道,麵前這位活生生氣死的摯友、君上,便是那臥薪嚐膽,乃至為吳王嚐糞的勾踐,他最大的目標就是覆滅百濟、高句麗,最大的野望是一統海東,讓新羅成為海東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