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兒古靈精怪地對著他眨了眨眼睛,似不經意地問道:“何先生,你兒子好可愛啊!他叫什麼名字?”
“何……森!”何先生遲疑了一下,忍不住往兒子瞧了一眼,他本來不想說,但心裏卻響起一把聲音,讓他將兒子的名字說了出來。他隨後又像上了當般,慌張驚叫,“你問來幹什麼?我不會上當的,你別過來!你想害我,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他揮刀指著影兒,連說了三聲“是不是!”心裏恐懼流於臉上。這也難怪,心靈師與之打交道的是生命體最脆弱也是最重要的心磁,何先生雖然不知道自己被影兒施了心靈術,但還是本能地感應到了危脅。
“倒黴!”注意到他的心磁變化,司徒小姐第二次在心裏發出一聲哀歎,兩眼卻放出異彩——此人真不簡單,要是放在以往,絕對是值得研究的對象,隻是由於剛遇上那個叫曾呆的心磁怪男,她對其他心磁異常者已沒多少興趣。
“哦!對不起,我還要救你,罪過罪過!”
短暫的走神後,影兒繼續施放心靈術,順著何先生剛說過的話,在那秀麗的臉上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害你?我害你做什麼?有什麼好處!”
她嘴中吐出每一個字每一句,乍聽下,沒什麼特別,但傳入何先生耳中,卻又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感受,就像可以直接繞過思維,鑽進心靈深處一樣。
“我我我……”何先生下意識地還想說什麼,但嘴動了好幾下,也沒完整地將話說出來。他看著眼前這個美女的女子,漸漸覺得可以信任她,心裏那把聲音也越來越響,是呀,她幹嘛要害我,她兩手空空,怎麼害我?
眼裏的凶芒隨意識的變化,漸漸黯下,猙獰的麵孔也逐漸變得平和,再看不到多少厲色。
影兒微微一笑,伸出手,柔聲道:“來,把刀給我!”
何先生就像扯線木偶一樣將刀向前遞出,但很快又停下來。他一直將這把刀當作是保護自己的最後武器,雖然意識受到心靈術影響,但也不能一下清除那幾乎烙在靈魂裏的東西。他猶豫不決,意誌與心靈術在他的思海裏激烈地鬥爭,令他的目光時而爆出凶芒,時而又祥和平靜,麵部肌肉不住搐動。
影兒心裏一驚,心靈術雖然強大,但最忌就是強行衝擊被施術者的意誌,一有差錯,反噬起來,可是很難處理的!她果斷地放棄要刀的意圖,再一次盯著何先生的眼睛,仿佛吸住的靈魂,手指成拈花印,向前揚起,身體卻悄悄地向後退去。
那拈花的纖細手指中,仿佛拉著幾條無形的細線,影兒每退一步,何先生就被這些細線牽著向前踏出一步,漸漸離開原本置身的危險地帶。
翩翩在後麵一直緊盯著這邊變化,這時悄聲躡步,兜了個大圈繞到天台邊,手指放在唇邊,對那驚恐不安的小孩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忽然一把抱起他,又難以想象地單手提起那被綁著手腳的何太太,拔開雙腳就跑!
隻要解決了人質的問題,剩下的事就容易得多了,翩翩可是深知影兒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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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廈下麵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人,消防車已經趕到,正在鋪設氣墊,一輛跑車“颼”地行過附近,急速停下,兩個讓人眼睛一亮的女子走下車。
“吃餐飯也能遇到這種事……晦氣!”重案組女警官蘇芸對同伴前特警隊長雲慕華露出個苦笑,“看樣子那些廢材警察還沒到——啊啊怎麼罵起自已來了,收回收回,嗬嗬,雲小姐,要不要上去看看!”
麵色冷峻的雲慕華點了點頭,兩人隨即疾步如飛,衝入大廈內。
“警察!快讓開!”上到頂層,蘇芸拔開將天台出口堵住的圍觀者,待看清前麵的情況時,臉色一變——一個臉上陰晴不定的男子正持著刀向一個女子一步一步逼進。
無需多說,兩女警都下意識地拔出佩槍,分兩頭繞進。雲慕華快步走到隱蔽位置,從側麵舉槍瞄準那男子,她對自已的槍法很有信心,手指扣在板機上,微微用力,類似的事情在特警隊時也發生多次,每一次她都成功地擊斃匪徒,救回人質!這一次,想必也不會例外。
她心裏甚至有把聲音,在呼喚著她開槍!
蘇芸卻發覺有些不對勁,那女子似乎正在控製著局麵,她正要找人問個清楚,前麵情況又變。
“意識傀儡”是高階的心靈術,影兒發揮得非常好,通過意識深層的心靈共鳴,逐漸控製對方意識,將他牽離危險地帶,接下來隻要讓他合上眼睛,就此入眠即可。之後還可以在他的心磁裏加入對生命的熱愛等等因子,讓他珍惜生命,關愛家人,重新做人。總之一句,事情快要完滿結束,隻要不出偏差的話!
而世事,往往都很難預料。
毫無先兆下,一股強烈的心靈波動從後方傳過來,是一股很濃烈的殺氣!影兒心弦一顫,不禁回頭尋去,當看到持槍的雲慕華時,俏臉一變。
心靈師施術時最忌受到幹擾,尤其是“意識傀儡”這種複雜的心靈術!更要命的是,以司徒小姐的修為使用這等高階心靈術本就有些勉勉強強,現在心神一亂,放出的心靈波立即扭曲紊亂。何先生渾身一震,心磁反噬,兩眼充血,歇斯底裏地大吼一聲,舉起刀向最近處的心靈師砍下。
後方圍觀者目睹這一幕,都不禁發出驚叫,膽小者趕緊掩住麵孔,不忍目睹,翩翩更是驚住了。
“砰!”
槍聲驟然響起!正要閃避的影兒震驚地看到何先生的頸側部位穿出一個血洞,一串串血珠強勁射出,彈在她的臉上。
她驚住了,清麗的臉頰上還凝固著上一刻的表情。時間仿佛變得很慢很慢,讓她清楚地看到何先生倒下的動作,看到尖刀脫離他的手,落在地上——“當啷”!
影兒如夢初醒,往臉上一抹,滿手鮮紅。作為心靈師,還能感應得血裏帶著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