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什麼時候，曾呆恢複了一點意識，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頭上貼著數片金屬，手臂上還有一結針管，涼滑的藥液緩慢地進入身體，沿著血管流動。
周圍還一些人在走動，在說話，有男聲，有女聲，似乎在討論什麼，又似乎與他有關，可他卻聽不清楚。
這讓他感到很不安，一次又一次地試圖睜開眼睛，卻沒想到眼皮會是這麼的沉重，想要起身，卻連手指也動彈不了，他很快就發現，身體裏多了許多古怪的物質，這些物質侵入他的血肉，麻痹了神經，甚至流入了腦部，削弱他的意識。
他可不想失去最後的清醒，極力抗爭。
如此般過了不知多久，四周好像靜了下來，隻是還沒等他鬆下一口氣，一隻手，然後又是一隻，他可以肯定是女人的手，握住他的腳板，用力地扳了幾下，分開腳趾，一節一節，一根一根地瓣動，就像在檢查他的腳部骨骼一樣。
手指往上，慢慢扭動他的踝關節，一下一下，突然用力一拉，就算被藥物麻痹了神經，也痛得他幾欲昏死過去，全身發熱。
那個可怕的女人似乎對他的反應很滿意，又使勁地扯了幾下，用力之大，讓人不得不懷疑她的目的就是把曾呆的整個腳掌像機器零件一樣拆下來。
曾呆詛咒這個女人。
女人的手指沿著曾呆小腿繼續移動，在膝關節上又給他製造了一些劇烈的痛楚，再然後經過大腿，拍拍捏捏，最後停在小腹上，目光似乎在他的男性尊嚴上停了許久，纖長的手指輕輕地彈了幾下。
曾呆頓時感到極大的羞恥，他這輩子從來沒有給人如此般羞辱過，他在心裏泣血發誓，要讓這女人付出代價。
女人很快就沒再理會萎靡不振的小曾呆，十指劃過小腹，像是終於找到目標一樣，在他的胸膛上按下，一道道熱流也隨之透入，就像無形的手指一樣，仔細開始檢查。
對曾呆來說，這是痛不欲生的過程。
在手術時，偶爾會出現被稱之為“術中知曉”的現象，曾呆此刻的情形與之有些相似，但就痛楚來說，更加倍之，因為那個可怕的女人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死活，就像法醫解剖屍體一樣，直接，專業，而又粗暴！隻考慮找出結果，而不管那些器髒在檢查過程中造成的損傷。
想象得到在清醒時，體內的每一件內髒器官被一雙手隨意地挪動翻騰，塊塊骨骼拆來折去的情況嗎？曾呆痛得死去活來，他在詛咒這個女人，詛咒這個世界，甚至詛咒自己為什麼還清醒著。
一個多小時後，那雙手終於放棄蹂躪曾呆，離開了他的胸膛，捏了捏肩骨，拍打麵頰，最後翻開他的眼皮。
曾呆終於看到這個被自己詛咒了無數遍的女人，在記住那張冷漠的麵孔的同時，也聽到她的一聲驚歎！
“真是完美的身體，每一顆零件都處於最佳的狀態，具備自我修補缺陷的能力……呃，唯一的瑕疵就是稍微有些營養不良！”
“你******才營養不良！”曾呆在心裏憤怒地嘶叫，然後，堅持許久的意識就墜入了黑暗的虛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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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恢複意識後，這呆子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驚恐地掙紮，與上次相比，那些不知名的藥物雖然還在影響他的身體，但已能睜開眼睛，發出一些嘶啞的聲音，甚至還能稍微動彈一下肢體，把病床弄得“吱吱”亂響。
“安靜，”病床右後方的辦公桌內，正在電腦專注地工作中的一個女醫生停下手中的工作，抬頭瞥了一眼曾呆，語調平靜地道。說完，她把目光重新投回顯示屏上，看著上麵的一條條變幻中的曲線和數據，神色有些凝重。
曾呆當然沒有絲毫安靜下來的意思，繼續掙紮，力氣也在恢複中，甚至把整座病床都挪動起來。
女醫生再次抬起頭，望了曾呆幾秒，起身走到病床前，從抽屜裏拿出一支已裝好藥劑的一次性注射器。
“你要做什麼？”曾呆有些驚慌地盯住那在日光燈下寒芒閃閃的針尖，下意識地問，同時掙紮得更加厲害。
“讓你安靜點！”女醫生利落地把注射器紮在曾呆的小臂上，淡淡地道，拇指輕輕一推。
曾呆憤怒地瞪著她，破口大罵，聲音卻越來越弱，失去意識。
半個小時後，這呆子再次醒來，這次發現自己居然被數條皮帶捆鎖在病床，更加憤怒，然後又挨了一針，再次在大罵中失去意識。
又過了半小時，坐在電腦前，眼睛注視著屏幕，入神地看著那些變化的數據，手裏端起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正要抿嘴品嚐的女醫師再次聽到曾呆的聲響，修長的眉毛跳動了一下。
她放下咖啡杯，揉了揉眉心，走到病床前，居高臨下地審視這個正用瞪圓眼珠的家夥，冰冷的表情裏閃過一絲異樣，打開抽屜，卻發現裏麵已沒有備用的強力鎮定劑了。
不要緊，要讓人安靜下來，有很多辦法的，當然，暴力是不對的！
女醫生打開病房另一邊的藥櫃，在裏麵找了一會，就捧著一個托盤回來，放在病床旁邊的小櫃上，角度剛好讓這呆子奮力仰起頭時勉強能看到盤裏的東西——一瓶淺黃色的藥粉，幾支玻璃藥劑，一支注射器！
不對勁！曾呆心頭有了不好的預感，掙紮得更加厲害。
“對於你這副完美的身體的抗藥力和複原能力，我感到無比的驚詫與佩服，”女醫生撕開注射器包裝，一邊拿起藥劑查看，一邊慢慢地道，“當然，如果你能在注射20毫升特西林混合劑後還能在一天內醒來的話，我會更加的欣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