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勳爵人家裏,武昌侯府從前雖算不上多出眾得臉,不過好歹地位擺在那兒…即便世子僅掛了個閑職,平日侯府裏親友往來也是熱鬧非凡..
哪像現在……
下人領著何舒棠一路往裏頭走進,從前雲香鬢影光酬交錯,現下蕭瑟如斯落寞淒清..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連廊下的四季海棠那般不挑生處的花卉,看起來都顯得蔫頭巴腦…毫無夢想的樣子…
若是在這麼個地方長起來,也難怪那莊碧霜病怏怏的了無生氣..
何舒棠不自覺如此想到…
眼見離那日,莊老夫人於太後麵前失態落空盤算已兩月餘,太後雖無直言斥責,但態度已然明朗…外人不得其解,隻知莊老夫人三番四次進宮請安,卻無任何旨意,最終隻得默然家中..
聖上素來不喜武昌侯府做派,如今再失太後..以至世風日下,這便是侯府如今現狀……
武昌侯府確是安生了,不過那辛氏母女卻依舊成了袁氏一塊心病…不論怎麼說,總歸是得了人家事先提醒這麼一番好處的何舒棠也如此…
母女倆這模樣讓近來得聖心的國公爺很不爽,他素來隻覺袁氏過於心軟,沒想到竟也遺傳至何舒棠…
何舒棠很難說出口,她倒不是心軟,隻不過是於她所受教育而言,壓根就沒有連坐這事兒…
思量間就到了主屋外一小橋前頭..那莊碧霜正站在橋頭,似乎等著何人,見著何舒棠,立時笑著上前迎了迎..
二人好好見禮一番,倒是起先引何舒棠的那仆婦麵露嫌惡之色,皺眉躊躇再三張口
“二姑娘,這於情於禮,何姑娘都是得先去見過老太太的呀.您在這兒候著算怎麼回事兒...”
聞言,莊碧霜笑意淡了幾分,神色木然稱
“我不過見著何家姐姐歡喜,想著提前迎迎,哪有什麼截人的意思…媽媽說話未免太沒分寸了,平白叫人笑話..”
這媽媽也是沒料到,麵露驚詫之色,似是沒想到,若放在以往,莊碧霜也隻有灰溜溜低頭回院子的份,怎的今日這番硬氣起來…她一時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何舒棠看在眼裏隻覺這武昌侯府簡直亂套了,一個奴仆,竟敢當著客人的麵嗆主人家小姐…還不以為然…
怎麼,難道等著小姐給她個奴才賠不是嗎..
看來這辛夫人同莊碧霜在家中以往的日子,是真不好過
末了,沒等那刁奴回過神開口,莊碧霜轉而向何舒棠福了福,說道這便回去伺候母親了,若是何舒棠有空,也請見過老夫人後來同她們母女說說話就當解悶吧..
何舒棠笑道“那是自然,就是為著拜見侯府長輩們來的,哪有不去見禮的道理…”
“更何況,我原就是想著來見見妹妹才跑這一趟”
此話一出,那仆婦臉色更是難看…倒是莊碧霜眼神晶亮,如服了定心丸一般,笑著告辭..
本就沒幾分真情跟這位莊老夫人敘舊…不過就是想來見辛氏母女總也越不過這位大前輩罷了…
是以雙方掛著假笑互相寒暄沒幾句,這莊老夫人倒是比何舒棠想的更快放人走..
不過也是,想她一把年紀的人了,打人家小輩的主意,本就上不得台麵,還叫人當場揭穿,現下看見何舒棠,這莊老夫人是哪兒哪兒都不自在…
所謂的殺人凶手極愛回犯罪現場回味,那也得有個前提就是成功得手..沒聽說過哪家凶手大庭廣眾下被受害人一鐵鍬拍倒在現場後,還能樂顛顛的上趕著去找受害人理論的…
出了門就有提前在此處等著的小丫鬟領著何舒棠一路去了母女二人住的恒源齋…一路上可以說是越行越偏,別說人影便是樹木花草都漸漸稀疏起來..
直至坐下,何舒棠依舊很難想象,這是侯爵家嫡出小姐過得日子..辛氏看出何舒棠所想,倒也不窘迫,隻如常招呼..
繼而和善的開口:
“我從前同你母親在閨中也是曾見過的,她那氣度風姿一如你現下,瞧著已是能當家理事的模樣了…哪像我家這個毛丫頭小孩子家家……說起來,閨中能當家理事的女兒家,能有幾個呢?”
倒是沒想到辛夫人見麵就探問起來,不過這般直性子的人,反倒對何舒棠胃口…人家意思很明朗了,無非就是問問何舒棠,小姑娘,你能理事作主嗎?說清楚我才好考慮,有沒有必要開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