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誰呢?
蘭軒詫異地看向她,發現少女的臉上變幻不定,交織著欣喜和痛苦,實在難以想象在她身上會出現這種表情。
他若有所思,“你好像知道已經是誰了,這樣也好,不用我親自說出來。”頓了頓,接著說,“對不起,剛才冒犯了。”
少女想起剛才的事,臉頰微熱,輕輕搖頭,“謝謝你告訴我實話,那麼,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可以選擇不回答。”
“我盡量回答。”
“夏胡到底算不算你的朋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很平靜,平靜的好像自己也滿不在乎似的。
蘭軒淡淡一笑,直視她的眼睛說:“這個問題如果是他問我,我會肯定地回答他,我們當然是朋友;但若由你來替他問,我可以對你說,我一沒把他當朋友。”
少女安靜地轉過身,背對著他,“謝謝,你這句話對我而言,比前麵的信息句話更為重要。我很累,先走了,再見。”
“對不起。”
“這是你今天第三次說這三個字了,再說就顯得太廉價了。你並沒有對不起我什麼。”
“因為我知道你絕對不會喜歡我的答案,回答不能讓你滿意,是我的錯。”他低低地說,聲音不斷回響在她耳邊,擾亂她的心情,讓她再也走不動了,邁開的腳步越來越緩。
“你錯了,這次你對我說了真話,我很喜歡聽。不管怎麼樣,就算你仍然將他當做好朋友,仍就對他好,他也不能再領你的情了,這種情操太偉大,我們都承受不起。”她用手背抹著爬滿臉上的水花,可它們源源不斷,漫無目的地亂竄,整張臉都給弄濕了,視野裏模糊一片,朦朦朧朧,隻能看到大致的輪廓,麵前的人們似乎在嘲笑她、譏諷她,使她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她很奇怪,好像把所有關於夏胡的事都算在自己頭上,並為此動真感情,卻是為什麼?明明是夏胡的問題,為什麼要她人來頂替?矛盾本身不複雜,可要我要怎麼和一個憑空出現的人說清楚?
“那好,請你告訴我夏胡的情況,哪怕隻有一句話。”蘭軒呼出一口氣,皺盡眉頭,語氣徹底轉冷,“從這以後,我和你們兩不相欠,夏胡怎麼樣,再也與我無關。”
“你倒是個好男友。”少女輕輕一哼,怒極反笑,“那個人叫你做的事情,你都盡心盡力,我就是不告訴你,看你怎麼向她交代。”
他亦冷笑道:“好啊,你為了氣我,連自己本來的目的都忘了。你以為在她眼裏,夏胡很重要?笑話,我怎麼說也是她的前男友,對她算是比較了解的。”
“你心慌了……沒了她,一樣有很多在意你的人,你都看不到嗎?”她斷斷續續地說完,開始輕聲咳嗽。
“浪費時間和一個戴墨鏡裝成熟的瘋女人吵架,算我吃錯藥了,當我們沒見過。”他感到氣憤,這個女人不喜歡好好談,總喜歡拐彎抹角,多好的耐心,多深的好感,也即將消磨殆盡。
他看著女孩消瘦的背麵,心微涼,大步越過她,走在她前麵,可交錯而過的一縷幽香始終讓他魂牽夢繞,不能安下心來。
女孩看著手上多出的一方手帕,呆住了。她咬咬牙,跟了上去。
雪前有霧,朦朧似幻,層層打疊;雪後霧散,雲開日出,零零飛星。
兩人一前一後,沿著馬路邊行走。沒有既定的目的地,又沒有拉開距離,不似疏遠,不像追逐。這一點兩人似乎心照不宣,隻是心結未解。那裏有一根無形的線,捆綁著,誰也沒試過,它到底是柔軟易折,還是堅硬如鋼。撞過去,分崩離折是什麼?
這種疙瘩,往往需要有試探的最佳人選。
蘭軒受不了心裏那點刺疼,針錐似的,一點點深入心口,掏出淋漓血肉。他忍不住回頭,盡管女孩快速抬起手臂把臉擋住,他還是看到了。種種心情一起湧上心頭,照亮他心如明鏡,倒映出紛紛糾錯的是非,震得他動彈不得,雙腳像長了厚厚的鉛,再無法移動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