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相留醉2(修)(1 / 2)

夏蝶返回病房門口時,剛好看到蘭陽微駝的背影消失在過道上,這讓她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得不把心提上嗓子眼,唯恐在熟人麵前露出什麼馬腳來。不過從她決定損毀掉掩人耳目的墨鏡開始,就決定從此以真麵目示人了。這些人,自然包括任何人。

盡管她心裏依然有點兒忐忑不安,夏蝶仍就鼓起勇氣想親切地同她們打招呼套近乎,可眼睛剛一掃過病床,就移不開目光,什麼話都吞進肚子裏去了。

不知何時,坐在蘭軒身邊的人換成了安泫,她正溫柔地在喂他喝粥,蘭軒竟也聽話,安穩地靠在她肩頭,不像起初的抗拒了。她看著這刺痛眼球的一幕,心裏很不舒服,就連放盆子時也沒注意,任它發出一陣“乒乒乓乓”的噪音,頓時驚動了房間裏所有人,他們很有默契地一齊看了過來。

被三雙眼睛盯著的滋味很不好受,夏蝶麵色潮紅,剛站起來想道歉,沒想到粗心間又踢翻了盆子……

“抱歉!”她訥訥地說。

有輕輕的笑聲飄蕩。

她抬頭偶然一看,心中立刻湧出實實在在的暖流,因為發出笑聲的不是別人,是蘭軒。他終於不再是一副木然的樣子,多了些許臉部表情的他整個人顯得生動增色不少,眼角的細紋清晰可見。很難想象,這雙明亮的眼睛是看不見任何東西的。

受此感染,夏蝶也眯著眼睛輕笑,她知道他的笑可能與她無關,但她就是願意固執地相信這是為她。她起身拍拍群角,走到病床上坐下:

“你們是蘭軒的同學嗎?你們好,我叫夏蝶。”她對安泫伸出右手。

“你好,我是安泫,她是蘇琴,都是蘭軒的校友。”安泫放下手上的粥,同樣伸右手和她相握。

盡管隻是一瞬間的接觸,她還是感到一種觸電一樣的刺激,心髒差點跳出胸腔,“謝謝你們有空來看他……”

“恩……”安泫不再說話,繼續回頭喂著蘭軒。夏蝶想找話說,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猶豫了半天,看著那對進入二人世界的男女,終於化作一次無聲響的歎息,悄悄離開這裏。

背靠在門外的牆上,夏蝶已經淚流滿麵。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明明沒有哭泣的聲音,可眼淚依舊不爭氣、還接連不斷地滲出來,止都止不住。為那一點心之所係,哭得梨花帶雨;為它芳心牽掛,肝腸寸斷。

看啊,這幾天我哭泣的數量快趕上過去十年的總和了。好後悔,為什麼不聽爸爸的勸告,老老實實地留在北京,那樣的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我們或許可以一起快快樂樂地各自生活著,不必為未來的會麵而擔憂。順其自然、不求刻意不是很好嗎?

這個冬天,真的好冷好冷,也持續得太久太久。它可以讓人悲哀地聯想,或許天空終不會給我一個完整的夏季用來遺忘。

夏蝶從口袋裏摸出一串手鏈,放在鼻子前,嗅著那種刺鼻的血腥味,這種味道能使她暫時忘我,仿佛現在還是之前笑意綿綿、輕鬆追逐的時刻。

她將它放在眼前晃動,瞪大眼睛注視著上麵的一層血垢,忽然間生出一種仔細舔舐它的念頭。這荒謬的想法讓她有刹那的迷失、忘我,並誘惑她立即付諸行動。

“你在想什麼?”她的思緒被一段話給打斷了,恍惚中飛快地背起雙手。

蘇琴站在她麵前,疑惑不解地說:“嚇著你了?抱歉。”

“沒關係。”她心有餘悸地說,“對不起,我在想事情。沒注意到你出來。”

“沒打攪到你吧?”

她搖頭。

蘇琴看了她一會,忽然問:“我們要出去吃晚飯,你要一起來嗎?”

夏蝶說:“我們都走了,蘭軒怎麼辦?”

蘇琴說:“我已經按鈴叫護士過來照顧了,不必擔心太多。對了,你一整天都陪在這裏嗎?”

夏蝶害羞地點頭。

“嗬嗬,蘭軒不知道交了什麼桃花運。恩,一看你就是個好姑娘。”

“我們不是那種關係。”她連忙解釋。

“不管是不是,你既然願意片刻不離地守著他,就從沒想過那方麵?”

“想過是想過,可……”她越說越覺得不對,趕忙中途改口,“可那並不是真的想,隻是一種極端的假設……”

“都‘假設了’,你就承認了吧,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可我對每個男人都有過這種假設。”情急之下,她說出了真話,臉色蒼白如紙,羞愧萬分。

“我對每個女孩也都有過這種假設。”蘇琴半開玩笑似地說,沒有對此發表評論。

夏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放下不少心理負擔,“說是一起吃飯的,怎麼不見安泫。”她偷偷看過了,病房裏隻剩下熟睡的蘭軒,沒有找到安泫的倩影。

“她呀,肯定是上洗手間哭去了,虧她還裝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騙得了誰?隻能騙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