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潮汐1(1 / 2)

很快,他們就回到了小區門口。蝴蝶花園。

夏胡停住腳步,看那塊巨石上飄逸的行書,似乎真的看到了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這讓他羨慕,不知是為書法,還是為蝴蝶?

夏之疑惑地說:“怎麼了?快到家了。”

“那是誰寫的?”夏胡指向那四個字,極感興趣地問。

夏之沉默片刻,才說:“你媽寫的,我刻的。”

“真的嗎?”夏胡執著於真相,再問了一次,“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這種陳年往事,沒必要騙你。”夏之解釋說,“那時我和你媽剛結婚,新房子就是這裏。你想想,在十幾前,能有多好的房子。過了一年,有人承包這個地段,起了新房,我們就第一次換新家。房子建好那會兒,你媽親自找人商量,把小區名字改了,然後再從山區裏運了這塊石頭出來,擺在這裏,直到現在。”

夏胡不再說話。他由此想起幾年前父母決定離婚那天,那場家庭大戰。

早上照例醒來時,夏胡想得到,桌子上會有營養可口的早餐等候著他。可是迎接他的,是完全顛覆以往的視覺衝擊,父母吵架了。不隻是吵架,還包括打架;也不能說是打架,隻能說是毆打。男的打女的,這經常在文藝作品裏看到,不是麼?沒什麼好奇怪的,男人都會有那麼一套臭樣子,隻是平日裏隱藏得深不見底罷了,爆發出來,那是一樣的可怕。

夏胡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喜歡用從主要感官獲取的信息來觀察事物。比如父親毆打母親,他看到的包括母親那刺眼的傷痕,包括父親的眼淚,但很顯然的一個事實是,血痕很明顯地比眼淚更能挑戰他判斷善惡與對錯的極限。所以,即使在他的記憶裏,母親那高不可攀的冷漠對他而言並無意義,對比起父親的無微不至,她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可就那時夏胡看來,父親扮演的是侵略者,就該與事實區別對待。

現在,盡管他離不開夏之,並且有強烈地靠近yu望,也依然會不到從前。夏胡,不能容忍他所在意的人有自己討厭的地方。他覺得,這是無法消除的隔閡,長久了就會使感情慢慢變質,這也是夏胡為自己確立的交往準則之一。

這時夏胡冷靜地說:“既然你說我以後可能再也不會回這個家了,那我想仔細看看,到處走走逛逛。”

夏之點點頭,同意了,“也好,那我先去市場買菜。”

“我做手術可能要花少錢吧,買簡單些的就好。”

“錢的問題你不必管,安心調整心態是最重要的。這件事上外在條件上我可以幫你,內在因素隻能靠你自己。你好好想想吧。”

“我是一點兒也不怕呢……”他幽幽地說。隻是,真的可以不擔心嗎?

夏胡走向那塊石頭,手掌慢慢滑過,是粗糙的感覺。拿起來細看,掌心紋理間有細小的沙粒,在微風中不住晃動,汗水粘連著,牢牢固定。他湊近吹了口氣,散去大半,至於薄薄的一層灰塵堆積,再也清不掉。

沒有多少人喜歡它嗎?夏胡想到了學校的那座秋千,也一樣被塵埃蒙蔽,被大多數人錯過,包括自己。因為不懂,所以不願。他繼續伸出右手食指,沿著字的痕跡,隨意用力,指尖就這麼沿著它們舞動,一段一段。夏胡故意錯過了“蟲”字旁,單描半邊“胡”,那是他的名字。

描完半個字,夏胡抬起手指,無言地注視著指尖的一小塊黑色,漸漸冷嘲:真的很髒。他因此放棄了描完“蝶”字的打算,踏著沉重的步伐,往家所處的樓屋走去,邊走邊搓動手指,如此來往數回,那裏逐步重歸鮮紅。在夏胡水亮的眼中,坑髒依舊。

轉過一個小彎,眼前就是家所處的單元了,他稍微放鬆心情,學校的事順利解決,算是個比較好的開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