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後箱一直放著一頂野營的帳篷,李元開著車就近找了一個便利店,買了一些零食和一份壽司就去了青城山的野營地兒。
帳篷用的次數有些多,有些老舊,但因為近一年來都極少用得上它,來不及更新換代,就將就著用了。趁著天還沒有黑下來,他把車子開到空地兒去,把帳篷先給鼓搗起來,反正也不指望那個忙得腳不沾地的主兒提前過來搭一把手。等他把帳篷給鼓搗好了,拿著蓄電式的電燈和零食就鑽進了帳篷裏頭,還沒有翻個滾,就有人從外麵進了來,把他推到邊邊去,光明正大地霸占了他地兒,“讓我躺會兒,歇口氣。”
李元靠了過去,在他旁邊躺下,側著身子看著他。陳清笙是人民解放軍醫院的醫生,每天除了看病人做手術,還需要抽時間去部隊講課,忙得那是如陀螺那般轉不停。一陣子沒見,李元覺得他又瘦了些,不過倒是顯得眉骨更加立體好看。
“這回怎麼有空讓我過來野營?”李元在他旁邊躺下,就著透明的帳篷頂看著慢慢黑下來,掛著零碎星光的天空,“醫院那邊的事兒呢?”
陳清笙伸了個懶腰,睫毛也隨著他說話眨了幾下,“太累人了,我辭職了,打算自己開個診所,反正我在三甲大醫院當過醫生,有經驗有資曆,應該不愁問題。”
他話音還未落下,李元就彈了起來,瞪大眼睛盯著還懶散地躺著的陳清笙,一臉難以置信。半天才開口:“混蛋,你開玩笑吧?”
陳清笙拉著他手把他按下來,兩人並排躺著,他枕著雙手側頭看著皺著眉頭的李元,笑著說:“玩笑?沒開玩笑,你應該高興我辭職自立門戶,要是再在醫院待多兩年,估計熬夜都夠讓我猝死過去了,倒是你,好像不高興我這個決定?”
李元搖頭:“我隻是覺得驚訝,這有點不像你性格,你不怕你家老頭揍你?”
陳清笙笑了起來,聳聳肩沒答話,所以李元也猜不透他到底什麼意思。
李元和他從高中開始就是同學,說來也很奇怪,他們兩個風格和格調都不同的人,竟然會成為朋友。不過李元忽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他問:“你把醫院的事兒辭職了,部隊那邊呢?”
高中畢業後,李元選修了兩個專業,室內設計和博物館專業就讀,後來覺得畫圖有些煩,碩博連讀時選了博物館專業繼續深造。而陳清笙選擇了一所中央軍校學醫。可別人學醫他學醫,他畢業後沒有直接去醫院謀職,反而去軍營待了兩年。那兩年李元怎麼都聯係不上他,跑去他家找他,也說在軍營裏不能回來,他奇怪為什麼當個軍醫還要限製自由和通訊,後來問陳清笙他也不說,隻說:“那兩年夠嗆,隨時都得準備下一秒有人死在我麵前,或者我死在他們麵前,我們要去找一個地方。”
李元覺得奇怪:“找什麼地方需要你們這些學醫的去?還說隨時有人死在你麵前,你當那個地方是個戰場啊?”
待過部隊,陳清笙就是軍人。有著軍人嚴肅的保密意識,嘴巴怎麼都撬不開,隻是說:“那個地方曾經失蹤了一批專家,我們的任務是去哪兒把專家研究過的東西接收過來。而我,是隊伍裏經過重重選拔,挑選出來的兩個跟隊的醫生之一。”
再往後,陳清笙也不說了,說再深一些的地方他也不知道,因為那個地方他們也沒有找到,還在待命狀態。
李元有些緊張他的回答,“你這職業怎麼聽著危險係數那麼高?一會兒要去醫院,一會兒要去部隊,你當自己有分身啊?辭職了好,自己開個診所,沒那麼多麻煩事。”
不過陳清笙隻是翻了個身,側著身子正麵看著他笑了起來:“軍營那邊沒我事兒了,他們也一頭霧水,地點和裏頭的資料都是空白,隻知道一個大概方位,無異是大海撈針,等他們撈到針了,再看看還需要不要我吧。”
李元一時語塞,這陳清笙的態度也真是隨遇而安到了一定階段了。他用手肘戳了戳他,說:“開診所打算得怎麼樣?資金,店麵,裝修都怎麼樣計劃?”
陳清笙忽然坐起來,把放在一旁的零食袋子抽了過去,順手就把壽司給拿了出來,用筷子夾了塊放進嘴裏,口齒不清地說道:“都沒概念,剛辭職呢,資金應該沒有問題,家裏頭有錢,裝修問題就靠你了,你之前不是學設計嗎?給我醫院設計設計吧,有設計圖看看嗎?現在給我亮兩手瞧瞧你大學期間學了什麼?”
前半截話陳清笙是認真的,後麵那句話卻是開玩笑的。不過李元還真的是有隨手把設計圖給拍下來的習慣,自己的、老師的,方便出去的時候翻看,而自己手機好幾年沒換過,也沒有刪東西的習慣,於是本科期間存下來的設計圖還真的就在手機裏放著。
李元把手機扔給陳清笙,把壽司搶了過來:“看看,別被我的才華給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