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都伯,讓你的人留下照顧受傷袍澤。”
一個騎著白馬的英武將軍對著一個步兵軍官喝令,不待那個張都伯拱手應諾,他已經舉著大槊衝出營門一馬當先向北而去,留下一句:“其餘人隨我追殺烏桓狗!”
“蒼天為鑒!白馬為證!義之所在!生死相隨!”
五百身騎白馬、披白袍、挎長槍、背大弓的精銳騎兵喊著口號緊跟其後洶湧而出,然後又有三千輕騎也席卷著呼嘯而去。
北風如刀,秋草枯黃,一縷殘陽抹在低矮殘破的土牆上,溫熱的血腥味混合著戰火留下的殘煙有些刺鼻,斷裂破損的兵刃沒入人身和馬體裏,也有在他們和它們身體上留下巨大汩汩冒血的大口子,更多冰冷的屍身橫七豎八鋪滿土牆兩側。
土牆南側幾乎是漢軍屍體,北側大部分是留著小辮子的禿頂烏桓人屍體,當然也有少部分是漢軍的,屍體陸陸續續一直向北麵的荒原上蔓延。
很明顯這裏經曆了一場慘烈的廝殺,並且是漢軍取得了勝利,不過也隻是慘勝。
在土牆以南的營地上還有數十個不同程度的漢軍傷員,雜兵和民夫們正在忙碌的進行救治包紮,大部分傷員都在痛苦的呻吟著,個別已經昏迷的重傷員隻是經過象征性的包紮,在亂世這已經很仁義了,他們的命運暫時交給上天吧,在醫療環境落後的古代不要說重傷,就算是輕傷都很有可能因為傷口處理不當或處理不及時致殘甚至丟掉性命。
傷員中有三個白袍的漢軍,左右兩邊的兩位受傷相對較輕,至少是睜著眼睛的。
中間那個白袍漢軍的白袍內罩著一層皮甲,應該是個軍官,不過他的傷勢最重,腹部都被染紅了,皮肉翻起有些瘮人,閉著眼,麵色慘白,偶爾麵部肌肉張馳,顯然是昏迷了,一個毛手毛腳的士兵從嘴裏吐出嚼碎的草藥敷在這個軍官的傷口上,扯起一條白布就給他毛躁的包紮起來,那個軍官的眉頭一蹙,睫毛抽了幾下,突然一下子睜開眼要翹起身,大概是扯到了傷口沒能成功坐起,倒是把周圍幾人都嚇了一跳,所幸血被止住了沒把傷口撕裂。
“嗯嗯...嘶!”
其實這個人已經不是本人了,剛剛被一個後世二十一世紀的意識奪取了身體,這具身體本身的記憶也飛快和這股意識融合了,簡單來說就是這具身體被奪舍了。
這個軍官名叫常寅表字山虎,是白馬義從的一個軍侯。
白馬義從是剛剛那個白馬將軍手下最精銳的騎兵,是一支輕騎兵,也是東漢末有名的一支精騎,個個精挑細選,人人弓馬嫻熟。那個白馬將軍自然是東漢末邊疆名將公孫瓚,橫行幽燕的大軍閥,對北方遊牧態度最強硬的將軍。
“常軍侯,你終於醒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常寅突如其來的動作把那個張都伯和附近的軍民都吸引了過來,一個個表情從驚慌失措變成希冀,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哪怕是重傷的軍侯。
張都伯級別太低了,充其量隻是一個百人將,而且隻是輜重兵的都伯,拿著兵器上戰場都會手抖的角色,如果不是害怕白馬將軍的軍法嚴厲,他剛剛就帶著手下和有限的口糧散夥了,甚至連白馬將軍留下的十幾匹戰馬都不敢帶走。
“主公呢,我們的大部隊打到哪裏了?我們去哪裏彙合?”
常寅雙手剛撐著想要坐起來,腹部傷口的劇痛一下又把他扯了回去,張都伯趕緊扶住了他。
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公孫瓚離開時他正處於昏迷狀態,所以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隻能微微扭頭把目光看向左邊的精瘦的袍澤侯二。
“將軍去追擊烏桓狗去了,讓我們在這照看受傷的弟兄。”
張都伯有些諂媚的搶先幫侯二回答了常寅的問題,張都伯知道普通雜兵根本沒被公孫瓚放在眼裏,他們甚至都沒資格稱公孫瓚主公。
“是啊!主公都沒交代我們去哪裏彙合,就急匆匆的追擊了。如今這殘營破寨的,如果再有烏桓其他人馬過來我們怕是要永遠的留在這裏了,甚至是聞著血腥味兒過來的狼群我們也難以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