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轅獨自從暗門出宮,去到一個偏遠的酒家坐下。
“呦,小轅來啦!我都好些日子沒見你了,上哪兒去了?”
店裏的老板看到他,很熱情地寒暄著。
“葉老伯,我進金衛隊了。”
“那是好事兒啊!聽說咱們要和北國打仗了,你要上戰場不?”
……
“明日一早。”
“誒呀!那今天你的酒我請了!”
說完,葉老伯就從身後拿出一壇酒,贈與湯轅。
“多謝葉老伯。”
隨後便喝著這壇臨行酒,看著太陽一點點下山。
天剛擦黑時,酒也喝得見了底。
湯轅起身,還是付下了酒錢才離開。
他又獨自從暗道回到宮內,都這個時辰了,宮裏除了巡邏隊幾乎沒其他人影。
那壇酒絲毫沒有減輕他心裏的惆悵。
連他自己都有點搞不明白,心裏這種不安和恐懼究竟從何而來。
“我又不怕死……”他喃喃道。
白亮的玉盤高掛在青黑色的夜空中央,沒有一顆星,大概都被薄厚不一的雲遮掩住了吧,反正他一顆都看不見。
“明日就啟程了,您去哪兒了,為何這麼晚才回來?”袁梟側坐在高台邊上,一條腿曲放在台上,另一條腿自然懸垂著,手裏還捏著太子令。
看到他的太子令,湯轅愣了愣:“殿下出宮了?”
“我跟你了一路。”袁梟從高台上一躍而下,站在他麵前。
“既然這樣,殿下便與在下一同回府吧。”湯轅淡淡地說,對他的問題隻字不答。
“袁營他跟你說什麼了?”他已經很久不喚他父親的大名了。
“殿下跟了我一路,我竟都未有察覺,可見您的武功有所提升。”
“回答我……”
“殿下您下午有翻閱古籍嗎。”
“回答我!”
袁梟抓住他的雙臂,搖動了他幾下。
這麼久以來,湯轅是第一次從這個太子身上感受到這樣的壓迫感,是因為那種烈日般的太子氣嗎?
“太子殿下,請您放開我。”他的眼裏閃過一絲憂慮,但極快恢複了平靜與冷漠。
袁梟極力壓製著心中的委屈與怒火,但眼眶依然不自覺地紅了。
“你不說……你不說,我就自己去問他!”說完,袁梟轉身就要去找袁營。
可湯轅卻突然從背後一把將他抱在懷裏。
“殿下,失禮了。”湯轅輕聲說著,把頭埋進太子溫熱的肩窩裏,貪婪地呼吸著裏麵淡淡的蘭草香。
袁梟不驚也不躲,隻平靜地問他:“他想讓你當我在戰場上的盾,是吧?”
“嗯。”湯轅顫聲回答,雙臂環著他的腰,愈發的緊了。
“我去找他,我絕不允許你死在我麵前!”袁梟掙開他的雙臂,大跨步朝勤政殿走去。
湯轅抓住他的手,盡力扯住他上升的衝動。
“殿下,看著我,”湯轅捧住他的臉,滿眼的細膩與熾熱,“相信我,我是不會死的。”
袁梟看著他,不知說些什麼,但湯轅又開口了。
“你是特別的,於南國,於我,都是特別的。我要接承命,並非陛下逼迫,而是自願的。哪怕隻有半成的可能,我也不願你有一點危險,”他的手順著袁梟的脖子滑到肩膀,“所以啊,請殿下不要為我擔心,在下與每個人都一樣,期待著南國的太陽綻放光芒。”
袁梟的淚充盈眼眶,鼻頭因為哽咽而發紅,他張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沒事的殿下,”湯轅拍拍他的肩,“明日一早就要出發了,我們回去吧。”
湯轅摟著他的肩,帶著正在哭的他往朝陽府走。
“湯轅……”袁梟哽咽道,“答應我,我們……我們一定要一起凱旋……”
“嗯,我們會的。”
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