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醫生沉默了下來，他看著葉念琛，那沉默的時間太久，久到讓他幾乎覺得自己的呼吸也要隨之凍結的時候，溫醫生才緩緩開了口。
“在一階段的化療下，我們發現，情況並沒有好轉。”
溫醫生說著，其實說沒有好轉還是一個委婉的說辭，真正的應該說癌症擴散的很快，甚至比預想之中的還要來的快速。
“擴散了？”葉念琛問著。
溫醫生點了點頭。
“那，我會不會失明？”他低聲問著。
“也許會，也許不會。”對於這個問題，溫醫生也給不出一個具體的回答，隻知道如果再這麼擴散下去沒有得到抑製的話，大約會漸漸地失明，或者更加的嚴重，最後再死亡。
最痛苦的還有就是化療帶來的副作用，很多人寧願慢慢地等死，也不願意再忍受下去。
“這樣……”葉念琛突然地笑了起來，“溫醫生，如果我現在停下一切的治療，你說，我還能夠活多久？！半年，三個月？還是一個月？”
“葉先生，治療總是有些療效的，如果一旦放棄的話，那隻怕……”溫醫生說不出口。
“溫醫生，你是醫生，沒有體驗過化療的痛苦。”葉念琛閉上了眼鏡，再睜開的時候，他的眸子裏頭都是痛苦的神色，想起來化療，那就讓他疼的無以複加，每天他都是要嘔一回的，吃不下任何的東西，梳頭發的時候瞧見自己的頭發不停地脫落，他現在基本上都不敢去看鏡子之中的自己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模樣，因為太可怕了，他幾乎是要認不出來那鏡子之中的人是他了。
才不過才這麼短短一些時日的治療罷了，他就已經成了這個模樣，如果這時間再長一些的話，他根本就成為一具會活動的屍體罷了。
“我想算了吧，既然注定早晚都是要死的，那麼至少也不要讓我死的那麼的痛苦吧！”葉念琛決定了，決定不再那麼痛苦地治療下去，腦癌，不過是離死亡最近的一條道路罷了，他又何必再這麼地苟延殘喘下去，倒不如在這最後的日子裏頭讓他過的輕鬆一點算了。
“我知道了。”
溫醫生原本還想勸解，但是看到葉念琛那麼堅決的樣子，他想，還是算了吧，這腦癌結局基本上都是固定的，能夠讓人輕鬆一點地去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在癌症區工作的醫生早已經見慣了因為痛苦的治療而不停地哀嚎的病人，因為病痛而變得有些陰陽怪氣起來。
“我想回家了。”葉念琛道，在醫院住了這些日子，天天嗅著那消毒水的味道，這讓他很不舒服，他開始有些懷念家裏頭，這個季節，是春暖花開的日子，他想，那三株櫻花樹應該是快要開花了吧，他想，趁著現在還能夠看見的時候，多看上兩眼。
葉念琛是下午的時候回到葉宅的。
主人不在，葉宅還是有條不紊的，傭人們各司其職，一點也沒有受到困擾的感覺，一如葉念琛所料的那般，在這個時節裏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櫻花已經盛放了。
那三株櫻花樹都已經開了花，遠遠地看去的時候，就像是雲彩一般漂亮，微風吹過，落櫻飄零。
“這花是什麼時候開的？”
葉念琛讓家裏麵的傭人拿了椅子擺放在庭院裏頭，他靠在椅子上，仰頭看著那櫻花，從他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其實很多櫻花已經謝了，剩下的櫻花，應該也是維持不了多少日子了吧。
“三天前。”
管家回著，那一天起來，推開窗就看見了那滿枝頭的櫻花，開的是那麼的燦爛，那麼的毫無預兆。
三天前
葉念琛看著櫻花，櫻花的盛開的時間隻有一個星期左右，這就是櫻花的特性，在靜悄悄地開放了之後，然後又是突如其來地凋謝了，總給人感覺，那就像是一瞬間似的。
他還能看到這一年的春天，似乎也不算是意見很倒黴的事情，至少今年的櫻花，他還是能夠瞧見的。
“郝小姐離開的時候，有沒有什麼話留下？”
葉念琛問著管家，她走的時候，他還在醫院，那個時候，她說她可能不會那麼匆忙地離開，可現在看來順心走的很快，連他想再和她聊一下都沒有這個機會。
“沒有。”
管家是搖了搖頭，郝順心走的時候，她什麼都沒有說過，她隻是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其實很多東西都還都留在宅子裏麵，郝順心走的時候，隻是對他說了一句“剩下的東西全部扔掉也不要便宜別的女人”。
管家在這裏做的時間不是特別長，也就是在莫如意進了監獄之後才來葉宅當管家的，對於郝順心對待傭人的姿態一直覺得很討厭，但是他的職業操守告訴他，這不是他應該要關心的事情。宅子裏頭其他的人對她的開很開心，覺得是這個女人早就應該會有這種下場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