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走的哪天,是在霍原出院的那一天,她是特地選了那一天的,白晉騫沒有來送她,遠嵐也沒有。
遠嵐還是跟著白晉騫的,如意本家的人不是沒有,但是那些個都是看中錢且不靠譜的,比如說她的親舅舅,其實在決定要走的時候,她也想過遠嵐要怎麼辦,她實在沒辦法把遠嵐帶在身邊,如果是在以前的話,如意隻是離開孩子幾天都是難以忍受的,很諷刺的,現在她卻是不想見到孩子,因為見到他成了一件讓人很難以忍受的事情。
她還沒有想到一個很好的解決方案,白晉騫就像是已經知道了她的想法一樣,不,他一向是懂她的,懂她的一切的。
“孩子我帶著,我看著他長大,遠嵐一直叫著我爹地,總不能連我都不要了他吧。”白晉騫一邊給如意收拾著東西,一邊道,送走如意他已經萬般的舍不得了,如果再讓他送走遠嵐,白晉騫想,這家還有什麼意思?!他是肯定不能的。
“孩子還小,見到生人都是怕的,你現在隻是放不下罷了,等到你放下了之後,又是舍不得了。到時候,你上哪找孩子去,就算是找到了孩子,也未必是當初那孩子了,我不想讓孩子有恨。”
白晉騫最是懂得這種感覺了,作為私生子的他,就算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同大哥爭奪些什麼,他父親的妻子他的大媽還是容不下他,年紀小小地就被送到了國外來,雖然吃穿不愁,但是外籍的在美國生活免不得會出現一些狀況,甚至被人歧視,一個人在陌生國度裏頭摸爬打滾那種感覺真的很苦,他每次和父親打電話的時候,他其實內心都是在期盼著的,什麼時候父親能夠來看看他,或者是帶他回家,但是每一次總是讓他失望而回,父親太忙了,他有家的同時等於是沒有家的存在。
白晉騫長大之後一直在想,如果以後自己有了孩子,絕對不會讓他體會這種生活的,他會把孩子留在身邊,看顧著他長大,不聰明也沒有關係,也不需要有什麼特別大的遠大目標,隻要能夠開開心心地過著每一天就足夠了。他這麼忍心讓遠嵐這孩子走著他以前走過的路子,內心深處帶著一些怨怪成長大。
如意沒有再堅持下去,因為她找不到任何的路由去拒絕。
如意走的時候,白晉騫清楚地知道,她是上午十點的飛機。天微微亮的時候,她就起了床,但是他知道這一次不同以往的時刻,她那麼早起不是給他和孩子去做早餐,也不是有什麼事情,而是要離開。
當了醫生的人,都是有點通病的——淺眠。手機是二十四小時保持著開通狀態,隻要電話鈴聲一響就會自然而然地從睡眠之中清醒過來,這種生活白晉騫已經持續了好幾年了,在未來的幾年或者是十幾年之中,或許他還是會這麼持續下去,在如意起床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清醒了。
他沒有動,也沒有睜開眼睛,全當做完全不知道一般。
如意是可以放輕了聲音的,從穿衣到洗漱,她都輕得不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怕吵醒了白晉騫,其實,在她起床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知道,這個這些年一直睡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已經清醒了,這些年足夠她了解清楚這個男人的所有習性了,隻是她也沒有點出這一點,其實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這種情況下實在是很難相守在一起。
刷了牙洗了臉換了衣服,如意站在床畔,細細地端詳著白晉騫的樣子,她是一直都清楚的,自己的丈夫是一個極其形俊的男人,在加拿大的時如果有空一起去外頭逛街坐在咖啡店裏麵的時候,時常會有膽大的女孩子上前來詢問是否有結過婚這種事。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
如意仔仔細細地看著,像是要把這張臉鐫刻進自己的腦海一般,她想要地看清楚他,好好地記住他這個人。
如意很想伸出手去觸碰一下,但是又不敢觸碰,因為她知道一旦看到白晉騫睜開了眼睛,她就會不知所措。
如意起了身,拿過了擺放在一邊的行李箱,走出了房門,在她輕輕關上房間門的那一瞬間,白晉騫張開了眼睛,他看著自己的房間,隻是少了一個人而已卻安靜的發慌,甚至能夠聽到時間流逝的聲音。
出了房間門,如意走過二樓的走廊,在經過一間房間門的時候,她忍不住是停下了腳步,原本她是不該開這門的,但是到最後還是忍不住擰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