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茶園(1 / 3)

劉氏茶園離觀音廟很近,但離王府有些遠,他二人坐著馬車前去。白染衣在車內埋頭小憩,東方則坐在車外,既像在分析路線也像在欣賞風景。

白染衣睡眠淺,馬車剛到她便醒了。東方正想叫醒她,卻見她掀簾出來了。

白染衣向來習慣了這種睡眠,隻要休息片刻便能打起精神。

東方見她臉色還有些疲倦但精神卻十足,停了一瞬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隻說了聲“走吧。”

一同沿著山路上行走到山頂亭中,俯瞰下去,整座山都被茶園包裹起來,鬱鬱蔥蔥。因而被燒毀的那片顯得格外突兀。

白染衣看著底下黑漆漆的一片,茶樹光禿禿的被燒成了炭,“大火應是在方玲她們離開觀音廟後燒起來的。”

這樣前後時間才對的上。

東方點了點頭,負手看著遠處的觀音廟。他們沒有去茶園查看,而是先帶她來了這裏,因為這裏能看到觀音廟到茶園的整條路。

整個案子的時間線非常重要,如果茶園通報的人晚來一步或是早來一步方玲都不會遇害。這個時間點掐的如此之準,絕非巧合。

凶手在跟蹤她們。

東方轉過身與她並肩坐下,中間禮貌的隔了些距離,他微微側頭,下頜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你有什麼想法嗎?”

白染衣試著分析了下:“方玲的貼身侍女說看見秦蓉坐在大堂等公子回來。”她搖了搖頭,“不是在等劉公子,應是在等別人。”

白染衣覺得這個坐在大堂等劉公子的舉動很不合理,按照方玲回府後聽到秦蓉在堂中發脾氣摔碎玉盞來看,秦蓉似乎一直鎖定在大堂。

大堂是接客問安的地方,劉公子不在,她總是待在大堂做什麼?再者,方玲回府時劉公子早已經回來了,她還留在大堂等劉公子嗎?

這太奇怪了。

東方就是憑借這點推測的凶手動作,這會兒聽到白染衣也抓住了這個細節倒挺驚喜,也不提示,就這樣靜靜地等著她思考。

白染衣沒注意到他的等待,她無意識的低下頭想著思路,隻是一瞬間,恍然大悟道:“她等的是凶手!”

她也注意到了凶手在跟蹤方玲她們。

白染衣抬頭,忽地對上了東方深黑的眸子,才發現他原來一直在注視著自己。

東方深潭一樣的眼眸裏泛起了絲絲漣漪,像借了月亮的光,寧和又清亮。

這是思維碰撞產生的驚喜與珍惜。

他移開目光,淺淺勾了勾唇角:“順一下思路吧。”

“四月六日下午酉時,方玲臨時起意想去觀音廟祈福,方玥隨之一同前去,途中隻有姐妹兩人。經過神靈山時遇到秦蓉,但並無交談。秦蓉返回劉府後閉門不出。”東方慢條斯理的整理道。

“方玥想借山鬼傳說殺了秦蓉,於是故意和方玲在神靈山走散。”白染衣接道,“待方玲回劉府後不久,秦蓉便在大堂等待凶手回來,可方玲已經回來了,凶手在幹什麼呢?”

“放火。”她與東方幾乎是異口同聲道。

東方笑著輕抬下巴,示意她先說。白染衣看著這山下的茶園,瞬間思路都清晰了。

“是巧合還是人為?若是人為,那放火的必是凶手。”

東方嵐意一動不動的看著她,慢悠悠道:“聰明。”

“謬讚。”白染衣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客氣道。

思路都明朗了,現在該去求證了。

兩人順著蒼綠的石階向下,這石階很窄,隻容得下一人。

東方安靜的跟在白染衣身後,看她一身潔白如雪,烏發後側細白的紗帶隨風輕揚,既像枝頭素白的花自顧飄零,也像林間的白鳥輕盈掠舞。

白染衣走路步調很快但不急,利落幹脆。她喜歡雙手交叉環在胸前或者兩手交握負在身後。若為前種必是低著頭穿梭在人群裏,若為後種必是目光遠眺四下欣賞。

她現在便是後麵一種,東方對這個姿勢再熟悉不過。

換句話說,王識對這個姿勢更加熟悉。

他平日裏見到的東方就是這樣。

東方在她身後看著,隱隱覺得她的舉止有些特別。

似乎沒有被禮教浸染過,隨心所欲。

東方若有所思的垂下眸。

下至平坦的地方後,白染衣的步伐忽然慢了下來,似乎在等東方趕上自己。

東方會意,便走至她身邊,等她開口。

“你懷疑過方玥嗎?”白染衣問。

東方不答反問:“你懷疑過嗎?”

“嗯。”她目視前方,“方玲和方玥在神靈山遇見秦蓉時,若方玥想要殺秦蓉,何不直接攔下她,趁方玲去廟中祈福殺了秦蓉?”

隨後白染衣又很快反駁了自己,“不對,此舉動作太大,容易引起方玲懷疑。”

推翻這個假設後,她又繼續思考:“如果秦蓉等的凶手是方玥的話,大可不必等到今日大動幹戈,用下毒的方式在不知不覺中了結更加隱蔽。並且方玥還吩咐侍女盯著秦蓉,也不合理。”

東方在一旁安靜的聽她低著頭分析,並不打擾。

他慢慢察覺到白染衣是個理智遠遠超越感情的人,因為她的整個分析過程中根本沒有將方玥對姐姐的感情包括在內,隻通過邏輯合理的推演,在證據中尋找真相。

“哪種想法都不合理。”她最終得出了結論。

“也許方玥不算坦誠,對我們很有防備,”東方給出回答,“但我從沒懷疑過她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