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紅湘看著她的眼神,似乎不太懂她這麼做的意圖。
“我比你擅用毒。”白染衣從錦袋中拿出兩個瓷瓶:“白瓶致死,綠瓶致殘。你選,我做。”
紅湘疑惑的點了點綠瓶,道:“我不要他死。他將我賣出讓我成為供人玩賞的妓子,我要他後半生半死不活,淪為笑話。”
“好。”白染衣淡聲應下,挑出綠瓶握在手心,將剩餘的連帶錦袋全部交給了紅湘。
“我雖蒙麵,但徐敬年應該認得這個錦袋,先放在你這裏。”
紅湘看著手中物什,拽住她狐疑道:“你為何要替我?你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
“知道。”白染衣的語氣不容置疑:“梅姨和你前夫都在,他們認得你,你根本無法靠近。但我可以。”
紅湘眯了眯眼睛:“若你被發現了怎麼辦?”
“我自有後招。”
白染衣看起來胸有成竹,紅湘實在想不到她為自己送死的動機,便信了她。
東方與秦雙笑借助簾幔和廊柱遮擋,不斷向徐敬年等人靠近著。
但四周有守衛,他們隻能離得不遠不近。
聽是聽不清的,但看可以。
在旁人眼裏,這桌不過是幾個紈絝子弟聚在一起胡天海吹,逗弄著身邊娼女取樂。
但東方不是旁人。
他默默觀察著桌上每個人的神情動作,能夠判斷出各自的親疏關係,通過細節也能大致推斷出他們的性格。
在他眼裏,桌上的人顯然不止三方這麼簡單。除了秦家,應該還有另外兩家。
梅姨站在一旁掛著笑,時不時插幾句話,看似在照顧客人,實際在聊些什麼他們都清楚,東方也清楚。
徐敬年選擇這樣一個敞開的場地非常具有迷惑性,顯得光明正大,一點也不會讓有心人往地下交易方麵想。
但做戲做全套,梅姨揮了揮手。桌上這批娼女就退了下去,新的一批提著酒壺從台後繞了過來。
東方目光一凜,他看到了白染衣。
這一批都是清倌人,拿麵紗遮著。白染衣混在其中低著頭直奔目標而去。她為那人倒了一杯酒,遞到他嘴邊。
男人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渙散,估計是談事喝酒沒注意量,有些醉了。
賭徒都是這樣,自控力極差,在任何事上都能體現出來。
白染衣笑了一下,眼尾拉出一條細長的線,眸中波光流轉。
男人“嘿嘿”笑了兩聲,就著白染衣遞到嘴邊的姿勢低頭喝了一口。白染衣便幹脆全部給他灌了下去。
妓子要留在客人身邊服侍,但由於這批都是藝伎,此刻也不宜奏樂談詩,便安靜的待在客人身邊陪酒夾菜。
她們知道這些客人自己惹不起,先前受過梅姨威脅,一個個都乖巧的裝聾作啞。
聊笑間,紅湘前夫忽然身體一僵,手中的酒杯砸落在地。他全身發麻,直直地栽了下去。
白染衣避了一下,徐敬年瞬間注意到她。
“白染衣?”他忽地嚴肅起來。
梅姨趕緊遣開那些妓子,要扶起那男人。
卻見那男人忽然神色大變,直愣愣的看著一個角落喃喃道:“賤、賤人。”
他四肢僵硬,說話也口齒不清。梅姨慣會看人眼色,她轉頭搜尋了一遍,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紅湘!”她脫口喊道。
今日所聊皆是奴隸之事,她一晚上敏感極了,早在腦海裏將送出去的妓子過了一遍又一遍。
男人“唔唔”的叫著,更加讓她確信了口中的答案。
紅湘也不躲了,忽然一轉身笑著走了進來。
“您二位還記得我啊。”
廊柱後的東方神情一變,快速對秦雙笑交代道:“你從一樓窗戶翻回去,回王府,快!”
秦雙笑對這突然的局麵轉變一臉懵,又是一臉懵的按照東方的吩咐飛速下了樓。
守衛全都聞聲衝到了裏麵,東方跟著他們一起進了內間,閃身來到白染衣身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又是悶不吭聲。”他壓低聲音,皺著眉頭看她。
白染衣沒說話,隻固執的站在徐敬年麵前。
“你們倆怎會在這兒?”徐敬年問完他們又轉眸看向梅姨那邊。
“你不是在酒樓?你逃出來了?”梅姨震驚地看著紅湘。
徐敬年立刻警覺起來:“你們又查到什麼了?”
東方看著他,意思很明顯。
大家都在這兒了,自然也不用多廢話了。
紅湘笑了一聲,開口打破僵持:“我是不是要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