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嵐瞳孔驟縮,條件反射的向前奔去。
但白染衣沒給任何人機會,她飄落的那樣決絕,重重的砸在雪地上,隻給多多當了羽墊。
“祝冬禧!”
陳嵐不知是氣的還是害怕,拎著弓箭跪倒在她身邊。
白染衣緩緩眨了眨眼睛勉力撐起來:“不痛。”
“兩層高而已,有雪墊著。”
她無辜的看著他,就像及時承認錯誤等待判決的小孩兒。
“你真是……”陳嵐眼底布滿血絲,聲音沙啞。
“殺了他們!”徐敬年跑下樓一聲令下,身後六名弓箭手齊齊瞄準,猶如萬箭齊發。
陳嵐肩膀中了一箭,他扶起白染衣藏在身後,拉弓對準徐敬年,雙眸微微一沉不見半點波瀾。
就在徐敬年側身躲避之時,陳嵐的第二箭緊緊追了過來,徐敬年迅速拉過身旁一人掩住自己,那名弓箭手呼吸一頓,隻見額頭中心插著一支冷箭,一擊斃命。
陳嵐沒有武功,隻有暗器使多了的準頭和迅捷的反應度。
徐敬年似乎看出了這點,朝身後比了個手勢,近身暗衛便悄悄沿著塔壁向門口聚集。
“能跑嗎?”陳嵐餘光注意著徐敬年的小動作,低聲問身後人。
“能。”白染衣答道。
“好,我來引開他,你帶著多多趕緊跑。”
陳嵐胸膛中了一箭,蹙著眉心輕輕推了白染衣一把:“快跑,否則我護不住你。”
多多的蛇毒已經發作了,白染衣看著懷裏急需救治的孩子,猶豫不決。
“我不會有事的,我保證。”
陳嵐看著她,把手裏的羽箭全都塞給了她,作為近戰自保的武器。
“我有匕首,我來解決徐敬年。”
“你最好說到做到。”白染衣咬了咬牙,看了他最後一眼,護著多多向前跑去。
“追!”徐敬年立即下令,剩餘的五名弓箭手毫不猶豫的追出去。
陳嵐迅速掏出納米匕首,眨眼間取下兩名弓箭手的首級。
“攔住他!”
潛伏的暗衛猛撲而上,拖住陳嵐。
白染衣輕聲安撫著多多,不停喚著他的名字,努力不去在意身後的狀況。
“白姐姐,你眼睛紅了。”多多難過的皺起眉頭。
“都怪我……”
白染衣竭力克製住情緒,扯了個笑:“不怪你。”
“我隻是有點累了。”
她聽到身後空氣忽然振鳴,立即轉了個方向,羽箭擦著她的耳朵射了出去。
這該死的地方連個能遮擋的東西都沒有。
弓箭手跑跑停停,隨著她方向的轉變,不斷調整著自己的箭頭方向。
雖然總射不到要害,但箭上的藥水卻無時無刻不在發揮著作用。
白染衣沒有撒謊,她真的很累,拖著千鈞重的身體卻要跑的像兔子一樣敏捷。
她最輕鬆的一刻應當就是從塔上一躍而下的那一刻,身如輕燕,那是近乎於死亡的解脫。
活著真的太累了。
但陳嵐還在盼著她活下去,多多也需要她活下去。
她一邊疲累的奔跑著一邊拾起地上散落的箭,隻要耗掉他們所有的武器就能歇會兒了。
弓箭手看出了她的目的,凝神瞄準不讓任何一箭浪費掉。他們隻剩最後兩支了,再不解決了白染衣,他們就要被徐敬年處死了。
手裏的彎弓漸漸拉成了滿月的形狀。
就在她彎腰拾起最後一支箭時,一陣尖銳的破空之聲向頭頂襲來!
千鈞一發之際,懷裏的多多忽然摁住她的肩膀向上一撐,弓起身子護住她的頭部,利箭猛地刺穿小少年單薄的胸膛,心髒在鮮活的年紀裏迅速枯萎頹唐。
白染衣的大腦一片空白,弓箭手的最後一支箭也緊接而來,但再次被多多擋下,利箭刺穿了他的喉嚨,讓他最後想說的話被永久的封在了口中。
他無法言語,隻能費力的揚起一個大大的微笑,眼中充滿了等待讚賞的期望。
白染衣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隻是一瞬間而已,懷裏的人原本就被蛇毒折磨的虛弱無比,那頃刻間的奮力保護就像一道虛影,消失後他便已然失去了痛苦求生的力氣。
白染衣被這微笑刺傷,唇角不可抑製的顫抖著向下拉去,雙眉一皺,眼淚瞬間從眼眶滑落。身體裏好像下了一場無聲的暴雨,潮湧的情緒被擠壓著從眼裏溢出。
多多眨了眨眼,也想哭。
他想說,我沒在爹娘身邊待過,但你比爹娘還要好。
但他來不及了,世界開始變的灰白,意識漸漸喪失,他懵懵懂懂的死在了白染衣的懷中。
到底是為什麼?白染衣的手上沾滿了多多的血,她到底救下了什麼?
太荒唐了。
白染衣驀地吐了一口血,目光沉暗的看向對麵。
那三個弓箭手已經圍過來準備近戰了,白染衣將多多放在雪裏,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站起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殺死他們的。等她稍微回過神的時候,那三名弓箭手每個人的身上都插滿了利箭。
必有兩支,一支在心髒,一支在喉中。
她似乎被什麼操控著,失去了思考力,本能驅使著她搖搖晃晃地走回塔下,看到陳嵐身上全是傷,右臂似乎也骨折了。
徐敬年也一樣,納米匕首切下了他的雙手,他縮在暗衛的身後瘋狂命令著。
暗衛一窩蜂的包裹住陳嵐,他們人多武功強,陳嵐即便占了武器之優也寡不敵眾。
徐敬年得意的大笑著,在眾人身後看著陳嵐身負重傷依舊負隅頑抗。
“好笑嗎?”白染衣麵無表情。
徐敬年挑了下眉:“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