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宮使大人。”鍾玉良鞠躬欲行禮,卻被柏川連忙製止。
“殿下不久便會榮登大寶,老奴豈敢受您大禮,不敢僭越。”
鍾玉良仍是拜了下去,柏川不安起來,“誠惶誠恐,誠惶誠恐……”
“大人您受得起,您服侍兩朝君王,稱得上鞠躬君子,到如今護我周全,皆是為了我大康,您亦是我朝的肱骨。”
這一番話讓他是百感交集,柏川回首自己的一生,出身貧寒,十歲時就因為戰火侵擾失去了爹娘,仁宗見他可憐,便帶在了身邊服侍自己,他也因此得以活下來,靠著自己的努力以及仁宗與文帝的賞識,他爬到了長宮使的位子,亦受人景仰。他如今的一切都是鍾氏、都是大康給予的,他除了忠誠,別無回報他們的方法。
柏川的眼睛紅了些,到底是忍住了,他讓秋笙拿好玉璽陪太子一同在殿內候著。
“真奇怪,還是頭一回見師傅這樣……”
柏川看著眼前的紅牆綠瓦,看著天空中翱翔的飛鳥,再想想孤獨且逐漸年邁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
天正門外,三隊人馬不期而遇,眾人下馬的下馬,落轎的落轎,相互客套起來,鍾毓先是攜著沐清上前。
“拜見嶽祖父大人。”
“祖父進來可否安好。”
沐懿向來是不喜鍾毓的,以至於沐瑤都受了影響,但經過前幾日的事,看法有所好轉,再者鍾毓襲爵成為朝廷新貴,自己的孫女也比不會受了委屈。
“晉王殿下、晉王妃、二殿下,老夫有禮了。”
聽聞此言,宋璋滿心錯愕,但混跡朝堂多年的經驗讓他很快鎮定下來,他整理好表情湊了上去。
“賀喜晉王殿下、晉王妃,宋某閉府多日不曾聽聞您襲爵的喜事,前來賠罪。”
“無妨…無妨,寡人襲爵之事也未曾聲張,宋宰相客氣了。”
“那不知二殿下……”
“自是王爵在身,隻需待到加冠…”
……
鍾毓和他們有來有回卻也占不到便宜,不愧都是縱橫朝堂的重臣。
三位副宮使出示了聖旨,侍衛這才開宮門放他們入宮。
“轟…”宮門又重重的合上。
白日裏宮門未曾如此緊閉,他們仿佛要圍住天華宮,要圍住什麼秘密。一眼望不到頭的紅牆,靜謐的氛圍,頭頂不時幾聲的鳥鳴,都讓人毛骨悚然……
沐懿靠向沐清,對她細語道:“好好服侍好鍾毓那小子,若是受了委屈記得告訴祖父,你父母都好,府上也一切都好……”
“祖父……”
已經有十個月又三十日他們沒有這般說過話了,霎時千萬情感湧上了沐清的心頭,將她淹沒,她激動、她傷感、她釋然……她有許多話,堵在嘴邊,卻怎樣也出不來。
一向侃然正色的沐太師捋了捋胡子,笑得滿臉皺紋又走向前去,打破了這幽寂的氛圍。
不久便到了泰華殿,見眾人到齊,柏川對一旁的侍從使了個眼色,然後親自下階。
“有勞諸位大人了。”
“長宮使大人哪裏的話。”
“還請各位隨我進泰華殿吧。”
泰華殿前二百八十階的玉階可真的不是鬧著玩的,也就常年戎馬軍旅的沐太師和年輕的鍾洵毫不費力。鍾毓的身子還未養好,自然是十分吃力,雖是身著常服,但汗水仍是不住的往外冒。
“夫君慢些。”沐清走在鍾毓身旁,扶著他,沐懿悄悄一瞥,欣慰的笑了。
眾人進了殿,這才發現秋笙端著玉璽和太子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