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過後,鍾洵獨自一人坐在天宜閣後屋的廊前喝著茶,等時辰到了入宮。他看看天空中的雲千萬般變化,看看樹木上的葉兩三地落下,“也不知大山到何處了,距南越應該還有幾日的路程吧......”他喃喃道。
就在這樣漫不經心的四處張望中,他的目光落在了院中晾著的那一條鮫綃上,一角的茉莉讓他從自己的世界中驚醒。
“我還沒有把鮫綃還與瑤瑤,啊...怎麼會忘了這麼重要的事......”他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下午要入宮,今日是沒有機會了,明日呢,明日......”
玉芝這時走了過來,依舊是那樣的亭亭玉立,“殿下,時辰到了,車馬已經備好在王府外候著了。”
“好,我知道了。”
“王妃說了,已經入了秋,晚些時候天恐怕會有些涼,叫你帶件袍子。”
“替我謝謝王嫂。”說罷,接過玉芝手中的袍子,轉身離去。
鍾玉良登基四日,已經傳了鍾洵兩次入宮,鍾毓覺得甚是不妥。
禦花園內,鍾玉良正在喂著池子中的錦鯉,秋笙來報,“陛下,攝政王府二殿下到了。”
“宣。”
“臣鍾洵參見聖上。”
“你們先退下吧。”鍾玉良屏退了遠山、秋荑,他們二人隻得在園外守著。
“怎麼還不起來,難不成要朕親自扶你?”鍾玉良打趣道,手中仍不停地撒著魚食。
“陛下,禮數不可亂,若是您執意要扶,鍾洵也不阻攔。”鍾洵跪在地上,頭也不抬。
“朕說過多少次了,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守著那些死禮,當初如果你不拒絕,這皇位便與朕無關...也罷,也罷,平身吧。”
“謝聖上。”
“自從朕登基後,你一口一個聖上,一口一個陛下,都生疏了。”
鍾洵也拿起一把魚食,向池中撒去,“君臣之禮還是要遵守的,陛下隻要不忘了臣,臣與陛下之間也自然不會疏遠。”
“連你現在說話也一板一眼的了,這還是朕記憶中那個調皮活潑的鍾洵嗎?”
“自然是。”
“走吧,朕在園中備好了茶水與點心。”
二人坐下,這才得以鬆泛些。
“朕替你在朝中尋了個職位,被你兄長回絕了。”
“王兄他告訴我了,我覺得他做得並無不妥。”
鍾玉良拿起一塊桂花糕,“對...不對不對,你竟然覺得並無不妥!”送到嘴邊的桂花糕也被放了下來。
“你可知有多少人想在朝中謀得一官半職,難度更是勝於登天。”
“那陛下給我個禦史大夫當當可好...”說著,鍾洵掰下一塊牛舌餅,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這龍井可不如王兄珍藏的。”
鍾玉良笑了笑,無奈道:“果然你還是沒有變...誰人不知你父王還有攝政王愛茶如命,朕聽聞府上的雨前龍井片片都是牙尖,宮中的茶也隻舍得混入一半牙尖。”
鍾洵卻不管,“陛下不要轉移話題,可否能給我個禦史大夫當當?”
鍾玉良拍了拍茶盞的蓋子道:“你啊,換做別人怕是早就人頭不保了。皇考囑咐過朕不能虧待了你和攝政王,朕倒想給你個禦史大夫做做,隻怕是會被那群言官和老滑頭的唾沫淹死。”
“可是陛下和我說不必守著死禮,給個禦史大夫又不行,臣可真是難做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二人相視,笑了起來。
“那阿洵你日後有什麼打算嗎?”
“有,但是讓王兄有些困擾。”鍾洵看著一條錦鯉躍出水麵後,泛起的水花與漣漪。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話說回來你王兄已經是大康的攝政王,政事上連朕也要得到他的首肯,還有什麼是他能發愁的?”
“我想要做武官,向南越王一樣。”
鍾玉良尷尬而又不失禮貌地笑了,“朕怕是知道攝政王的顧慮了,你從來就沒讓你王兄省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