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三刻,文武百官紛至遝來,在泰華門列位。四刻,宋璋見鍾毓還未前來,自覺抓住了機會。陛下用他來牽製鍾毓,若是他主動出擊便不會有一日被棄置。
宋璋看看許言,向他暗示,又多瞥了幾眼禦史台的諫官,卻未見到左右諫議大夫。也罷,少了他們二人也無妨。而鍾毓雖說有恩於他,可朝堂之上弱肉強食,何況陛下也……
“上朝!宣文武百官進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臣有本啟奏!”許言出列,手持玉笏,義憤填膺。
“準奏!”
“攝政王鍾毓無故罷朝,有違朝廷法度,動搖國朝根基,還請陛下懲處,以正朝堂之風。”許言一臉肅穆,目光堅毅卻不敢直視鍾玉良。
鍾玉良沒有說什麼,隻是拿起茶盞抿了一口,以漠視的眼神看著一眾朝臣。眼見鍾玉良的漠然,宋璋隻覺得是欠缺了些火候,咳嗽了兩聲。不要小瞧這兩聲咳嗽,在朝堂上可是能掀起大浪的。
“臣工部尚書複議!”
“臣禮部侍郎複議!”
“臣紫禁光祿大夫複議!”
“臣太中大夫複議!”
......
宋璋一黨鵲起而擊,隻有宋鈺然在一旁發抖,如一隻受了驚的鵪鶉。沈湛也是憋著氣,放在往日他定是要站出來維護鍾毓的,但鍾毓的情況他尚且不知,沐清也再三叮囑,不要在朝堂上出頭,他不過是個禦史台侍禦史要懂得自保,何況陛下喚鍾洵一同,鍾毓必然不會有事。
鍾玉良青筋暴起,抓緊茶盞的那隻手在隱隱發顫,“宋愛卿,你是輔國公,可有什麼意見?”
宋璋泰然,手持玉笏出列,“臣輔國公,大康朝右相宋璋複議,請陛下懲治鍾毓,以正朝堂之風!”
字字鏗鏘,肅穆莊重,宋璋這般好似回到當年意氣風發之時,一人之威統攝朝堂,可他畢竟不是帝王,也不過是這朝堂的犧牲品罷了。
鍾玉良笑笑,更是印證了宋璋心中的猜想,此番揣度聖意必能保他......
“臣,右諫議大夫徐貞翊,彈劾輔國公宋璋!”
“臣,左諫議大夫徐貞皓,複議!”
兩道堅挺的身影從泰華殿後方走上前來,宋璋聞言隻覺得自己是老糊塗聽錯了,驚詫地盯著兄弟二人,仿佛見了鬼一般。
“怎會是你們二人!陛下......”
鍾玉良手中的茶盞已經飛出,不知是不是得了英宗真傳,手法如出一轍,一等一的天青瓷在宋璋身前地上綻裂,唯一不足的便是茶湯沾濕了宋璋的朝服。
“你們接著說!今日朕在,這朝堂之上掀不起風浪!”
“陛下息怒!臣等該死!”宋璋身後跪倒一片,宋璋雖說覺得恍如隔世,但依舊苦苦支撐著他最後的尊嚴,他不跪,他不相信陛下這麼快就轉移了矛頭,他不相信陛下還未親政便已經開始收拾自己,他要繼續賭下去。
“臣徐貞翊彈劾宋大人結黨營私,徇私枉法,貪汙受賄,家風不正!”
“臣徐貞皓複議,願以徐氏滿門頭顱作保,絕無半句虛言!”
兄弟二人跪在宋璋一旁,挺立著的他卻似乎矮了幾分,再難見翠微青鬆,他的焦灼、憤怒無不說明著他的無奈與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