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天資好,腦子聰明,但學習極差,是一個讓老師操心,家長痛心,周圍人煩心,自己沒有自信心的“壞孩子”。甜甜從小學就開始處男朋友,男孩子們因她而爭風吃醋,以至於要殺她,嚇得她上學不敢去學校,放學不敢回家,鬧得家裏雞犬不寧,玻璃被打碎,倉房被燒著。經常有人拿著刀子在校門口等她,搞得班裏其他女同學心驚肉跳。萬般無奈,學校終於有一天開除了她。一貫對她十分嬌慣的媽媽也忍無可忍地拿起了棍子,她絕望了,她感到走投無路了。她想到了自殺……
這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細高個,著裝講究入時,又細又彎的眉毛,身上早已沒了學生的痕跡,低著頭坐在我的對麵沉思了良久,猛地抬起頭,淚流滿麵地說:
“司老師,您能救我嗎?不然我隻有死路一條了。我不願回家,我媽我爸都恨我,不給我好臉。那些男人一到家裏去找我,我爸氣得就犯心髒病,可我又沒地方可去。司老師,您說像我這種人是不是隻有去死啊?我爸說我隻配去死……”她哭得更傷心了。
“告訴我你為什麼死,是因為那些男人對你的威脅太大你害怕,還是因為自己感覺活著沒意思?要如實回答,必須說真話,聽清楚沒有,必須說真話!”
我的嚴肅讓她停頓了一下,顯然她意識到不能敷衍我,想了一會她低聲說:“都有。”
“好,咱們先解決第一個‘害怕威脅’的問題。每個人的人身安全都是受法律保護的,不管什麼理由,他們這樣威脅你就是一種違法行為。為什麼不求助司法部門對你的保護,去告他們?”
“我不敢。”
“為什麼?”
“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是不是怕他們把你的一些你認為見不得人的事情說出來,你怕丟人對不對?”
她點了點頭,頭低得更深了,小聲說:
“你怎麼能猜到?”
“告訴我,你都和他們做了些什麼?”
她一臉無助和羞澀地央求我說:
“司老師,你答應我不告訴別人,我最信任你了,連我媽媽都不知道……我和他們六個都發生過關係,還打過胎……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我爸我媽都活不成了……司老師,你是不是覺得我太不要臉了?”
“不!你不能用這樣的詞來貶損自己的人格。”
“您說我也有人格?”
“別看你穿得花枝招展,人也漂亮,其實你內心一點都不自信,就連監獄的犯人都有人格,你為什麼就沒有人格?更何況你不過是因為年幼無知,做了自己不該做的事,這並不等於你就沒有人格。你之所以越陷越深,就是因為你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光彩。當你第一次和男人有了不該有的行為,你內心就瞧不起自己,所以你就開始破罐子破摔了。”
“司老師,您說得太對了,我的心裏正像您說的,要是早有人這樣告訴我,我不會壞成這樣的。”
“誰說你壞?你一點都不壞。你怕爸爸媽媽知道你的所為會氣死,這就說明你很善良,並且有一種現在孩子急需的孝敬心,這是非常可貴的品質。你爸爸媽媽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端端正正做人?甜甜,你仔細想一想,等你長大了,也做媽媽的時候,你會希望自己的女兒像你這樣,小小的年紀就把自己的青春和感情糟蹋掉嗎?”
她使勁地搖晃著頭說:“不!決不!我寧願把她打死也不要她像我這樣……”
“所以說,你現在唯一該做的就是下決心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否則你會越陷越深,以至於無路可走。”
“司老師,那我該怎麼辦?假如讓我再活一次,我決不會是這樣,真的……”
她痛苦地閉上眼睛,使勁把頭向後仰,兩手抓住自己的衣服。我想,如果這是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她肯定要放聲大哭一場。我沒有安慰她,也沒有馬上說話,隻想讓她的情緒任意宣泄。因為我知道,一個人隻有痛苦到了極致的時候,才會物極必反,才有可能覺悟。過了好一會,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終於平靜了下來。我輕聲地對她說:
“什麼都有可能重來,唯獨人生沒有回頭路。如果你不想讓自己的一生毀掉,不想把爸爸媽媽毀掉,你隻有勇敢地麵對現實。不要躲著那幾位找你麻煩的男人,主動去找他們談。愛誰是你的權利,不愛誰也是你的權利,沒有人有權力強迫你接受你不想要的東西,尤其是感情。人不可能一輩子不做錯事,隻要你意識到了,能下決心改正,你就是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