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手裏拿著兩個電話號碼,一個是嬌嬌家裏的電話,一個是嬌嬌媽媽店裏的電話。考慮再三,我還是沒往家裏掛,怕她爸爸的身體,突然知道打擊太大。至於我扮演一個什麼角色,是否能讓嬌嬌媽媽接受是很重要的。恰好是嬌嬌媽媽接的,不出我所料,當我問她:
“您是嬌嬌媽媽嗎?”
她很警覺,馬上問我:
“你是誰呀?我們嬌嬌又怎麼了?”
看來經常有老師找她,所以她用了一句“又怎麼了”。為了讓她放鬆,我口氣平和地說:
“沒什麼,我是曾經教過嬌嬌的老師,也是嬌嬌的朋友。”
“您貴姓?”
“我呀,姓司。”
我把這個“司”字說得很快,也很含糊,為的是不讓她聽清。她馬上又接著問:
“我怎麼沒聽說她有一個可以稱為朋友的老師?我女兒像我,從來就沒有老師喜歡她,怎麼突然出來一個老師朋友?”
“聽得出你很開朗,也很直率。沒有老師喜歡你,說明老師欣賞水平有問題。我就喜歡和坦誠的人來往。”
看來這幾句開場白起作用了,她的那種排斥和戒備淡了許多。但畢竟接到一個陌生人的電話,不是無緣無故,她又言歸正傳了:
“石老師(她把司聽成了‘石’),你找我什麼事,你就直說吧。”
“咱們是成人對成人講話,不妨開門見山。嬌嬌的情況您比我要清楚……”
“是,這孩子受我影響,愛打扮,不愛讀書。但我姑娘為人不壞。不過她能交上一個老師朋友,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女孩子太小就過於注重打扮,不僅分散學習注意力,而且容易引起異性的關注。‘打扮’有時是一種信號,一種昭示別人喜歡的信號。孩子太小就過於打扮,有時會帶來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煩。”
“現在她已經養成習慣了,寧可不吃她也要穿。說實話,在這方麵我也不限製她,我總覺得女孩子美點不是毛病。不過今天您一說,我倒應該想想了。再不——再不‘石’老師您說說她吧,她準保聽您的。”
“現在打扮已不是重要問題了。”
她馬上緊張地說:
“她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我覺得可以切入主題了,第一步讓她接受我,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
“嬌嬌最近經常在家住嗎?”
“不經常在家,有時住在朋友家。”
她突然緊張地問:
“怎麼了?她怎麼了,出事了嗎?”
“你這個當媽媽的,姑娘那麼大了,怎麼可以讓她隨便在外頭住,萬一出點什麼事,你後不後悔?”
“是我——是我的大意。我和她爸爸總打架,她也不願在家住,我想孩子開心,願意住誰家就住誰家吧。”
“我能聽得出你是一個很堅強的女性,嬌嬌也說家裏什麼事都是媽媽擔著。”
聽了我的誇獎,她很激動。
“是唄,我命不好,從小受苦,也沒上幾天學。結了婚,丈夫又是一個病秧子,啥事都要我來做,不堅強也堅強了。”
“你對女人在情感上出格怎麼看?”
“你是——你是什麼意思?”
“我沒別的意思,我們談得挺投機的,所以就想無所不談。”
她緊張的心一下又放下了,這是一個很單純的女人,並沒有城府。
“我呀……那要看怎麼個出格法,要是趕上不幸福,又沒有辦法離婚,這樣的出格是可以理解的……”我笑了,便一針見血地說:
“你說的是不是你自己呀?”
她也笑了。
“不瞞您說,我和她爸爸感情一點也不好,我也有幾個好朋友,談不上是什麼情人,但關係非常好,可以為你兩肋插刀那一類……您呢,‘石’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