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的天熱的人想死。
許活這個時候一般是呆在家裏躺在床上看番,幹一些死宅該幹的事。
而現在,他在醫院。
穿著白大褂掛著牌子的醫生頂著象征實力的頭發,苦口婆心的勸:“小夥子,你這樣不行……就算得癌了也要積極麵對……”
許活的名字和他這個人完全不符合。
沒有父母,從小就在孤兒院裏長大,一般來說這種情況下或許會有幾個孤兒院的朋友。
然而,沒有,完全沒有。
沒有社交,沒有人在乎,沒有人記得。
許活這個名字還是院長起的。
據他說,許活當時太小了,就被扔到冰天雪地裏,差點就活不成了。
嗯,許願他能活。
許活就活了。
他的名字很兒戲,和他的人生一樣。
普通的成績,普通的大學,畢業後普通的工作。
唯一不普通的可能就是他異於常人的外表。
他有白化病。
渾身上下,從頭發到皮膚,甚至連眼睫毛都是白的。
這裏可不是什麼死宅遊戲,白毛即正義,這裏是現實,小孩子們會看著他奇怪的外貌指指點點甚至說他是怪物的現實。
這也就養成了他死宅的性格。
盡管他長得很好。
但那沒有用。
誰會去在意一個怪物的長相呢?
他戴著口罩心不在焉的聽醫生的囑托。
醫生不願意放棄這麼年輕的病人,想要告訴他他還有救。
許活卻搖了搖頭:“醫生,我沒有錢的。”
醫生一下子就噤了聲。
過了一會兒,好像很艱難的說:“你的家人……”
許活嘴裏輕輕的吐出幾個字:“我沒有家人啊。”
他離開了醫院。
在醫生震驚中帶著遺憾的眼神中。
許活慢慢的帶上帽子,把自己的口罩整理好,確保每一寸皮膚都藏在了衣服下。
然後緩緩的打開太陽傘。
他緩緩的進入到太陽下。
他抬著頭做他不能做的動作。
看太陽。
好大。
很熱。
可惜,照不到他。
他緩緩的走入了陰涼地,兩邊的人給他讓了一個巨大的空位兒。
許活去買了杯奶茶。
嗯,這也是他幾乎不幹的事。
他低垂著潔白的睫毛,默默計算。
經過這幾年在網上代練賺錢,已經存了差不多 20 萬,雖然不多,但應該也可以把自己死後安置好。
應該吧……
不要墓碑的話。
許活邊想邊接過芋泥波波,露出了潔白手腕上的幾道劃痕。
他並沒有擁有過什麼東西,也沒有什麼可失去的。
之前隻是活著,卻並不知道為什麼活著。
直到他忍不下去了。
他想,他得給自己找個理由。
他想去遊樂園,想喝奶茶,想吃蛋糕……
所以他得了癌症。
他的笑容在口罩下綻放。
因此,他有了正當理由。
去幹自己想幹的,去活自己想活的,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樣。
他緩慢的踱步,步伐輕快,就像在和人約會的路上。
然而,哢噠一聲。
就像是什麼插銷連接上的聲音,或者說是兩塊拚圖拚在了一起。
於是所有人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