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匈奴王庭。
天藍雲白,草原上空炊煙嫋嫋。王帳門前,伊稚斜手搭涼棚看著天空。
一個小黑點漸漸近了,在頭頂盤旋一圈,緩緩滑落下來,咕咕鳴叫著歇在他手臂上。
這是一隻通體呈黑色,遠道而來的“飛奴”。
“飛奴”是古代對信鴿的稱呼。鴿,又名鵓鴿,有野鴿、家鴿之別。人類飼養鴿子已有7000多年曆史。
中國在春秋時代就有關於鴿子送信記錄,漢朝高皇帝劉邦更是曾用“飛奴傳書”,改變了戰爭走向。
伊稚斜此時愛憐的撫摸著黑飛奴脖頸,從它身上取下情報,又一揚手將其放飛到空中。
他手拿紙條,邊看邊走進帳篷。
帳內,單於王妃南宮閼氏一身紅妝素顏,恬淡的在收拾著桌子。
伊稚斜揚揚手朝妻子道,“丹兒有消息了!”
南宮臉上立即露出喜悅笑容,急忙迎上前:“大王,我看看,丹兒咋說?”
南宮原為伊稚斜哥哥前單於軍臣的妻子,在軍臣死伊稚斜登上王位後,順理成章也繼承了這位嫂嫂。
她本是漢朝公主,武帝同父異母的姐姐,因和親到了匈奴,但其始終心係娘家漢朝。
聽聞有了自己女兒信息,自然急於知道下落。
伊稚斜對這位異國的美人一直疼愛有加,見狀便遞上紙條,隨即伸手攬住她腰肢說:
“王妃大可放心,丹兒不日即歸。”
南宮打開紙卷,“挖機換人,三日後歸!”八個篆體漢字映入眼簾。
上麵並沒有女兒消息,她有些失望的將紙條遞還給他。
伊稚斜坐到虎皮椅上,解釋道:“這不是丹兒的信,是我漢朝朋友發來的。告知我們使臣洽談結果。”
“你想想,既然一切順利,使臣都將在三日後返歸,丹兒不是就回來了嗎?”
“大王說的是。”南宮極力擠出一絲笑容,重又麻利的拾綴起屋子。
“大王,‘那位’來信啦?”隨著聲音,右賢王和軍師中悅匆匆走進來。
伊稚斜起身,滿麵春風的朝中悅示意道,“軍師快坐,果然如你所料,漢朝選擇交出挖機,不日即到。”
兩人聞之大喜,當即上前道,“恭賀大王,神物得歸!”
伊稚斜上前,抑製不住的拍著中悅肩膀說:
“還是軍師有先見之明啊,這次挖機到手,我大匈奴又添一支無敵勁旅,橫掃天下指日可待!”
……
漢都長安,未央宮,後堂。
屋裏,劉徹正忙著批閱奉章,隻見他時而筆走龍蛇,時而凝眉沉思。
門前,曹得恒執拂塵而立,衛青匆匆而來:
“曹公公,陛下可在裏麵?”
“大將軍何事?陛下……”老太監話沒說完,衛青已經挺身而入了。
他邊走邊道,“我有急事麵呈皇上。”
“大將軍,這,你聽老奴說!”曹得恒隻好屁顛屁顛跟在後麵。
衛青哪裏肯聽,風風火火直往裏走。
“你們,吵什麼?”裏間劉徹眼睛看著奏折,頭也不抬的問了一句。
衛青連忙上前跪倒:“陛下,是臣有要事稟報!”
劉徹抬頭,“哦,大將軍起來說吧。”
“謝陛下。”衛青起身,將李挖挖家中勘察發現腳印的事詳細講了一遍,末了強調,“陛下,臣以為,此事絕非普通入室盜竊案件。”
劉徹擲下朱筆,起身在地上踱來踱去:“你就那麼肯定?不會看走眼?”
“肯定,臣絕對不會看錯。”衛青正色道。
“臣跟匈奴打交道多年,深知他們規製習俗。從鞋印判斷,到場者為三人,是一主二仆關係。”
“並且,這個主人級別極高,同時,三人還是女的。”
“高到什麼程度?你怎知道男女?”劉徹愕然。
衛青抬頭道:“陛下,至少王爺以上。臣是從鞋印判斷出來的。”
“現場腳印中,從尺寸大小和深淺程度來看,這些印痕鞋尖與鞋跟的前後適中。”
“而匈奴男人從小在馬背長大,因為腳尖長期杵在馬蹬裏,故印跡多為前深後淺。”
“這說明什麼?”劉徹不解。
“這就排除了男人的可能。同時,場上腳印又分兩種,一為普通女子所穿鞋痕,而另一種,則是特殊皮革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