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負沉重而又隱秘的恥辱,陰謀與詭論織就的蛛網是如此堅韌。

黑白縱橫隱匿了死亡的塵跡,空留往日的餘聲在寰宇裏飄蕩。

克裏斯第一次見那雌蟲的時候,是在學院組織的海邊集訓營上。

雌蟲總是孤身一人,像極南的冰川,沒有什麼可以讓他動搖分毫,他是那樣的清冷,他的麵容是那般昳麗,如落凡的神像。

他的眼睛尤其美麗,那是一泊永也化不開的雪山冰湖,任何人都無法入眼半分。

“可我是克裏斯,”克裏斯想,“但凡是我想要的,都會得到。名利、地位、寶石,還有那隻雌蟲——我將會是他身邊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戰友。”

雌蟲是特別的,但又算不上特別。他的表現永遠都是最出色的,再嚴厲的教官在他麵前也是親切的、和藹的,可他卻不是特別的,在那一眾心高氣傲的高門貴雌中,他的淡漠又算得上什麼呢?

所以克裏斯輕而易舉的如願了,他總有這樣的能力,溫暖的太陽總會融化堅冰的,不對嗎?

克裏斯慶幸自己發現了一塊何等珍貴的寶石,雌蟲是如此優秀,他堅信雌蟲將來會成為聯盟的新星,而這樣一顆星星是在自己的栽培之下誕生的。他為自己的雌父找到個好棋子,克裏斯不想在軍中為蟲擺布,他隻想像雌父那樣,做個下棋的蟲 。

他們一起看過極南的海,一起穿過變幻莫測的星蟲洞,一起戰鬥,穿過硝煙與戰火紛飛的戰場……

他們一直都是外蟲眼中的好戰友,雌蟲也一直是克裏斯眼中的好棋子,至於在雌蟲眼中克裏斯是什麼?克裏斯不知道,他隻需要幫雌蟲成為聯盟的新星,然後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因而當他發現雌蟲和自己的未婚夫糾纏的時候,他出奇的憤怒,棋子隻差一步就可以落成,他就可以擺脫既定的命運。

“該死,布蘭維爾,”克裏斯想,“原來你和別的雌蟲也沒什麼不同,都是見了雄蟲就搖尾巴的哈巴狗,賤蟲。”

怪自己當時看走了眼,竟想著將他安在軍部最好的位置做棋子,他也配。

可惜了自己的謀劃,終究還是沒能和家族抗爭成功,還是要踏上那條一眼就能看到頭的路。

終究還是成為雌父和弟弟的棋子……

克裏斯總是這樣的自負,絕不允許自己的任何失敗。所以在未婚夫和雌蟲的糾纏裏,他還未調查就已然給這場鬧劇定了性——雌蟲背信棄義,見色起意,勾引好友的未婚夫。多麼可憎的雌蟲。

全然忽視了這事的始作俑者,風流成性的雄蟲閣下,拉帕米。

這蛛網如此脆弱,隻一掙,便碎裂成黏膩的細絲,粘在身上。雌蟲這才發覺那網中盤踞的蛛蟲,一經一緯的細網皆是為他織就。好網住這飄搖無依的蝴蝶,攝取他這些年來奪取的功勳,再把蛛絲纏困在他身上,成為蛛的棋子。

友情,終究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