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維爾已經很久沒做過夢了。

“雌父,今天晚上的睡前故事是什麼呢?”

鬆軟的床上微微陷下去一小塊,小小的雌蟲被被子裹著隻露出一個腦袋,水藍色的瞳仁大大圓圓的看著可愛極了。床邊的雌蟲笑眯眯地翻開一本又厚又大的童話書。

他好像變成床邊那盞台燈,沉默地注視著雌父和年幼的自己。

奇怪,他怎麼也看不清雌父的臉。

“今天要講的是雄蟲與星獸的故事,有一天……”

記憶裏那不再清晰的聲音在夢裏又複原了出來,布蘭維爾眨了眨眼,麵前的景象又變成

小時候住過的客廳。

“今天有在學校好好訓練嗎?”

他仰視著雄父,張了張嘴,還沒吐出什麼。畫麵一轉,自己又身處在祖父的玫瑰田中。

黃昏的玫瑰很美,隱隱約約地,他聽見背後有誰在叫自己。

“……?”

他聽不清那蟲在喊什麼,一轉頭,是間黑到極致的屋子。

好亂,布蘭維爾的意識有些混沌,視角一直搖搖晃晃,他看見這副軀體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傷口,奇怪,明明四周都黑漆漆的,他卻將每一處傷口都看得真真切切。

這時有蟲走近這間屋子,屋外似乎是一條長長的走廊。

“嗒,嗒——”

靴子踩在地麵的聲音,近了。

“哢——”

“彭——”

開門聲與爆炸時的巨響重疊在一起!

那熟悉的火光又衝進他的視線,熾熱的疼痛讓他的心髒皺成一團。

他下意識屏住呼吸,麵前卻又換了一副景象。

白色的,

白色的操作台。

有一柄冰涼的手術刀劃開了他的腹部。

有什麼東西被剝離出來放到旁邊的盤子裏。

很安靜,燈很亮,他有些睜不開眼。

布蘭維爾動了動手指,突然起身,上將製服卻整整齊齊的穿在身上。

麵前是一個看不清麵龐的護士,他推開門,看見病房中間的床上坐著一隻小小的、黑色頭發的幼蟲。

“布蘭維爾,你在想什麼?”

黑發的雄蟲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怎麼不說話?是困了嗎?”

他的眼睛……是黑色的?

布蘭維爾捉住雄蟲的手。

夢醒了。

我推開醫療艙的艙蓋,淡綠色的營養液從皮膚上滑落,黏黏糊糊的。

嗯,從高度近視變成了中度,眼前明顯更清晰了許多。

衝了個澡,我推開門,打算到樓下廚房裏去找點兒吃的。

隔間的普朗克聽到我下樓的聲音,風風火火地推開門大聲吵嚷了起來,嚇了我一大跳。

“喲,醒了?讓富有智慧的普朗克來為你講講今天發生的大瓜吧!”

“你等等。”

我拍了拍胸口,任誰剛起床就被這樣吼都會有些不適應,即使這家夥在我看不清東西的這幾天裏一直都這樣。

“又有什麼新聞了?”

不得不說他的本意還是好的,怕我看不了光腦不能網上衝浪,特地講些新聞給我聽。

“哦,據說北邊的幾顆小行星這幾天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沒有黑洞二沒有檢測到爆炸碎片,就好像從宇宙蒸發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