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維爾去廚房想看看自家雄蟲今天在那裏都幹了些什麼，
一進門就看見某隻機械蟲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嘴巴還殘留著可疑的果醬湯汁。
雖然家務蟲設計的初衷是打掃房間，但為節約能源，還增添了模擬消化係統。尤其是布蘭維爾家裏的這一隻，額外增加了味覺分析功能，能夠模擬蟲族在品嚐到食物時的興奮信號。讓智能蟲可以根據不同口味的食物做出相應的反應。
比如現在，普朗克擦了擦自己的顯示器，殘留的湯汁被抹去，它又露出表示快樂的V型嘴。
“那小家夥做起吃的來還挺有一套的嘛……”
它嘀嘀咕咕地，在看到布蘭維爾進門後心虛地蓋上鍋蓋，
“沒有了，今天的食物可一點都沒剩。”
“你覺得我是來找你問這個的？”
————
布蘭維爾拿著從普朗克那裏要來的錄像。
自從雄蟲看不清東西以後它一直開啟的幼崽模式，檢測錄像，發現危險還會自動報警，這點雄蟲也知道。
他很好奇，雄蟲身上的秘密像深色的星螢石，即使不去在意，也會亮閃閃的吸引蟲的目光。
但當他看到雄蟲親自操刀做菜時還是意外地挑了挑眉。
雄蟲的閣下們可不會屈尊降貴地做這些來討一隻雌蟲的歡心。
他伸手點了下視頻的刪除鍵。
“或許他隻是覺得好玩。”
布蘭維爾想。
生在低等星、沒有那些老師們教導出來的雄蟲……真的會是這樣嗎？
他想起第一次見這隻雄蟲時的樣子，
黑亮亮的眼睛，再往上，是有些過長的頭發，細碎遮蓋住了雄蟲的眉眼。他當時在做什麼？
布蘭維爾眼瞳失焦，視野被發著亮光的屏幕占據，思緒卻回憶起當時的場景。
他那時剛開完會。雄蟲抓皺了他製服的袖子，眼底的熱切，像是要透過衣服在他心口上燒出個洞來。
直至時今他的心髒依舊灼熱地跳動著，來自另一隻蟲的朝氣讓他不忍心一遍遍扒開過去，去搜尋那些不合理的部分，去褻瀆這份蟲神眷顧的禮物。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剛才刪除的文件又拖了回來。
————
“怎麼了，布蘭維爾？”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得我有些奇怪。
“您想出去走走嗎？剛吃過晚飯，正是個散步的好機會。”
我點點頭，對他的提議表示讚同，
“可以，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首都星的夜晚很美妙，天上有繁星點綴，我似乎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星空了。道路兩側高大的樹木雖然阻擋了大部分的視線，但露出的狹縫仍可以窺見蟲族夜景絢爛的一角。
傍晚的涼風帶來樹木好聞的氣息，雌蟲的掌心……嗯，很好摸。
指腹處的薄繭有些沙，像迷你版的解壓玩具，讓人忍不住一直捏捏，隻是指尖還有點冷，也可能是外麵氣溫比較低的原因。
我突然想起來布蘭維爾平時不會戴手套，但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卻穿的很整齊，帶了白色的手套，襯得他手指細細長長，隨著關節的活動而綴出深深淺淺的褶皺，怪好看的。
所以他那時候為什麼會連手套都沒摘就過來了呢？總不能是有潔癖吧。
“因為沒想到會有閣下選擇我。”布蘭維爾麵對我的疑問沉思了一瞬。
“所以剛剛結束會議就匆忙趕過去了。不過沒想到我的打扮或許太嚴肅？竟然被閣下認成了雌父。”
他說完笑眯眯的看向我，語氣有些許委屈和一絲責怪。
不是，為什麼要提起這個？
“我就是隨口一說……誰知道你現在還記得。”
我好不容易才忘記的。早知道不說了，太丟人了。
“不過我很好奇，”
他湊近了一點，好讓我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像一隻挖好了坑等人往下跳的小動物，等你跳進去以後會靠過來拿軟乎乎的毛給你暖手的那種。
“雄主當時為什麼會選中我呢？”
“這個嘛……”
我不知道啊！難道我要說咱倆發色一樣？這個理由也太離譜了吧！他會信？？！
“因為你……長得帥？”
我不確定地說。
實在是想不起來有什麼理由。我當時為什麼挑中那張照片啊？黑頭發？
好像也不是。
我想起那堆了一桌子的照片。
大概是……其他蟲的照片都五花八門的，隻有布蘭維爾抿著嘴沒什麼表情的樣子吧，跟個機器人似的，感覺交流起來會很簡單方便。
“原來是這樣，我很榮幸能有一副閣下喜歡的樣貌。”
他拉起我的手貼在他臉上，藍色的眼睛像是能看清楚我所有的想法。
“……不然雄主現在就不知道在哪隻雌蟲的家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