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發生在端木晏來紐約的九年的夏天,那時她27歲了。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整個夏季少雨少風,似乎要把柏油馬路燒化。
尤其是那一天,格外的熱。
中午12點,端木晏開完繁沉無味的會議從公司出來,一開門,熱浪直接隔空扇了她兩個大嘴巴子,熱虛了。
“今年可真熱啊。”端木晏抱怨式的嘟囔。
薩穆埃爾支起遮陽傘,太陽和端木晏隔絕開來,一邊給克裏斯蒂安發消息看好孩子,上點心,一邊道:“一個半小時後在紐約大學,你有一場講座,午飯就在紐約大學旁邊那家餐廳裏吃?”
端木晏神情蔫蔫,精神不振的點了點頭,不多評價,這種事她都不怎麼有心思處理,今年紐約的夏天真的太熱太長了。
這場講座其實沒那麼嚴謹,簡單來說就是紐約大學優秀畢業生可以直接進入絨山羊集團實習,隻要不犯原則性上的錯誤,基本都可以轉正。
像這種畫大餅的技術,端木晏早就練得爐火純青。況且紐約大學的優秀畢業生基本上也都不錯不是嗎?
台下學生們渴望的表情像一隻隻可愛的小綿羊。
五點時講座結束了。
太陽還是那麼旺盛,但空氣中流淌著不是那麼好聞的流風,是涼快了一點點,也隻是一點點,更多的還是被熱浪騎臉。
端木晏和薩穆埃爾說晚上吃什麼,走到車前,一轉眼,端木晏愣住了,不遠處那亞洲一家四口咋那麼眼熟?
正巧其中稍微年長一點的年輕男人也看過來了,看到車時罵了一句富人,然後視線仔細打量了車旁邊的兩個人,一男一女,穿得低調又不失優雅。
那女人身材很好,氣質絕佳。
他忍不住吹了個口哨,大喊“美女,給個聯係方式!”
端木晏抬眼一看,仔細辨認了一下,豁,她想起來了,這不是她那腦癱二弟端木帛嗎?
端木晏的臉直挺挺撞進四人的眼裏。
這四人眼睛忽然睜大,尤其是端木帛,嘴巴張得的大大的,衝上前去,失聲尖叫:“端木晏!!你不是被騙去緬北了嗎?!怎麼會在這裏!還…還……”
還看起來過得那麼好!
片刻,他將視線落在薩穆埃爾身上,他露出了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想不到啊!哈哈哈哈!端木晏,你在國內是天才,18歲就被清華保研了,沒想到現在隻能被包養!哈哈哈哈!”
端木帛放肆嘲笑,好像忘記了現在他在紐約大學的門口,正是人潮擁擠的時候。
他說的是中文,在如今這個時代,很多鬼佬都是會說中文的,特別是年輕人,而且說實話,端木帛這個蠢貨自認為是高貴的北京人,結果北京話說的不正,被嘲笑,所以為了不掉名字讓北京人以為他是鄉下人,所以苦練普通話,所以不存在口音,因此大多鬼佬都聽懂了。其實北京人並不會因為口音不正嘲笑端木帛,多是他真的自以為是,覺得北京人瞧不起他,自大又自卑。
端木晏這個名字在紐約可是鼎鼎有名,尤其是近兩年,每一個在紐約的人,乃至整個美國,對端木晏這個華人名字都是如雷貫耳。
同時,她十足的低調,雖然她的名字常年被推特和微博熱搜包圓,但在高像素的至今爆出來的照片都是高糊的。
端木晏挑了挑眉,“包養?我親愛的弟弟,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那麼愚蠢。說起來,我不在的時間裏,我們家是發了嗎?來紐約旅遊?真想不到,當年我還在的時候我們家可是連學費都是趕著死期交的,現在居然呢辦到來美國的簽證了,真是了不起。”
端木晏嘴角掛著一抹刻薄的笑容,她甚至不那麼相信他們不是走線過來的,他們家的經濟水平買張來美國的機票都夠破產了,別說四張了,更別說有正經來美國的資產。端木晏更願意相信他們家是傾家蕩產走線過來的,不是她小瞧自己的親爹,是他們家真的不行。
可惜兩兄弟實在是愚鈍,要不然小學也不會讀了個八九年。端木晏是遺傳母親的精明,外加基因突變,他們家除了她唯一還算得上聰明的就是她母親,當然也沒聰明到哪裏去,不過是正常人。
母親杜明洋洋得意,“你個賠錢貨,阿帛阿令自然是來紐約大學來上大學的!可是讓我好一頓忙,幸好我兩個兒子爭氣,收到了錄取通知書!賠錢貨和兒子就是不一樣!以後你弟弟就是海龜了!你要是當年沒跑出去,以你弟弟是海歸,你就算在婆家生不出兒子也能挺直腰板,結果你這個賠錢貨,沒聲就跑了!”
杜媽斜眼狠狠挖了端木晏一眼,“還被男人糟蹋了身子,不知道你還能不能生出兒子!”
端木晏噗呲一聲笑出來了。
以她對這個廢物四口之家的了解,什麼啊,大約是把老家房子買了,然後求天求地才有機會來美國,恐怕也隻能讀一年,而且還可能掛科。她這兩個弟弟啊,爛泥扶不上牆,英語?算了吧,他們語文都沒及格過,在國內刷盤子都費勁,來紐約當流浪漢啊?
見端木晏一臉不相信的樣子,杜媽急了,就要上來抓端木晏的袖子嚷嚷,結果還沒靠到端木晏跟前就被薩穆埃爾隔開了,薩穆埃爾簡直不敢相信這是晏的家人,天啊,怎麼可能有家人對自己的女兒、姐姐說那麼惡毒的話!如果不是因為杜媽眉眼間和端木晏有五分相似,薩穆埃爾都不敢相信他們是一家人,怪不得晏從來不說起她的家人,冷不丁提起就是冷笑。看著這一家人對自己的女兒\/姐姐這麼醜惡的嘴臉和惡意的猜測,簡直讓薩穆埃爾惡心的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