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愛卿,朕隻是找秦有福來閑談一番,至於撤藩之事也隻是他的一個想法,朕不過是隨口應一句,當不得真,愛卿不必焦慮。”康熙沒辦法了,他總不能當著熊賜履的麵說,其實你就是個老糊塗,撤藩的事不關我想,就是太祖皇帝也想,可是當時沒有條件,現在有條件了,總得試一下。其實康熙的這些個念頭也是給秦有福勾起來的,本來在康熙看來風險那麼大的除鼇拜的事,用力秦有福的手段,當真就什麼事都沒有了,現在鼇拜也死了,總算是了了一件心事。所不定三藩的事業可以這樣處理,自己要是真的下了決心,他們搞不好真的就老老實實的了。
“皇上,這個事情可開不得玩笑!”熊賜履變得異常嚴肅起來:“三位藩王手握重兵,封地千裏,各省諸多總兵、提督亦出自門下,一旦撤藩,三藩必反!到時候各省總兵、提督,各綠營遙相呼應,台灣鄭氏再乘機作亂,而我八旗兵勇需各地鎮守,警惕邊陲,一旦開打,勢必有首尾難顧之憂,即便朝廷抽調出大批人馬進行圍剿,三藩也可憑借地勢環境進行支撐,這樣一來,戰火將數年難息,屆時軍需糧餉耗費極大不說,黎民百姓剛剛安穩下來的生活又將被打破,一旦發生民變,形勢可謂危宜。臣的這番話可能難聽,但求皇上體諒臣的一片忠心,恕臣危言聳聽。”一番批判的話一說完,熊賜履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有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了的味道。
康熙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他當然明白熊賜履說得有道理,如果不是擔心這些,搞不好康熙的老子就動手撤藩了,哪裏還用等到現在?
當皇帝就是這樣,有的時候,即使大臣說得不好聽,但是隻要他忠心,說得有道理,硬著頭皮也得聽下去,聽完了還得表揚一番,否則下回就沒有人敢說話了,一旦到了那個時候,那可就真誠了孤家寡人了。
“熊愛卿的話朕明白,你說得有道理,對你這樣的直諫之臣,朕又怎麼會怪罪於你?先起來吧。”康熙說著伸手想將熊賜履攙扶起來。
熊賜履一扭身,擺脫了康熙的手,磕了一個頭:“皇上,臣以為,像秦有福這樣不學無術,隻知道賣弄嘴皮子的弄臣不應該留在皇上身邊,此人除了巧言令色之外,唯好大喜功,級善蠱惑人心,這樣的人,當將他發配雲南,交給平西王處置,以彰顯吾皇安撫藩王之心,令諸藩王一心我朝,永鎮邊陲!”話一說完,熊賜履開始一個接一個磕起頭來。
康熙一看這事壞了,熊賜履這是玩死諫啊!如果他今天死在這裏,自己這個皇帝的名聲可就給毀了,畢竟他可沒犯錯,而其說的話也算得上忠心。這樣的一個人要是死了,別人會給他樹碑立傳,忠臣二字是少不了的了。等到每每談到他的時候,對應的就是皇帝逼死了忠臣。這樣的把戲盡管不對劍,但是卻屢屢見效,沒有一個皇帝敢不重視的。可問題是按照他的說法是要把秦有福丟給吳三桂,讓吳三桂來處理秦有福,這不是要秦有福的命麼?康熙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好了。
秦有福在一邊聽得肺都快氣炸了,心說的話:你個老東西,我又沒有挖你家的祖墳,他媽的憑什麼老跟我過不去?再說了,剛才我跟皇上說話的時候你也不是不在,難道你不知道這些東西都是皇上逼我說的麼?我吃飽了撐的才去蠱惑皇上!這可真是的,老子已經夠老實了,千方百計躲著你們,可是你們還不肯放過我,難道真的非得要我的命麼?秦有福越想越來氣,當時也忘了身處的環境了,一下站了起來,一把就抓住了熊賜履的肩膀,用力一提,將熊賜履提了起來。
“我說你個老家夥有毛病啊?我怎麼惹著你了?媽的,囉囉嗦嗦的一對廢話!他媽的有沒有想過,鼇拜這麼左圈一塊地右圈一塊地的,老百姓還怎麼活?當年李自成為什麼造反?不就是活不下去了麼?誰能好好的活著會想去造反?造反成了好說,要是不成呢?那是要掉腦袋的!你現在這麼個圈地法,老百姓造反是早晚的事,到時候是不是你去煤山上上吊?我告訴你,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吊在煤山上的就是康熙!”秦有福根本就來不及組織自己的語言,對想要自己命的人,他哪裏還會客氣,直罵得熊賜履給氣得差一點沒背過氣去。
“你個無賴!弄臣!這簡直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熊賜履是個文人,不但年紀大了,而且身高上跟秦有福也沒得比,再說了,要是論打架,他一個書生,怎麼可能是從小打架打到大的秦有福的對手?於是整個人給秦有福抓著兩邊的肩膀提在半空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隻能兩個腿亂踢。至於他那幾句罵人的話,直接就給秦有福忽略了,在秦有福看來,那也叫罵人?
康熙本來就拿熊賜履沒有辦法,這下秦有福衝了上去,即使是跟熊賜履吵架,至少可以保證熊賜履不會死在南書房了,再說康熙也想聽一聽秦有福能吵出點什麼名堂來。於是這邊的動靜一起,康熙就遠遠的躲到了後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要是再有一疊瓜子什麼的,那就是個標準的看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