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世子,您能親自前來參加下官的婚禮,實在是令下官感激不盡!聽說令尊西平王爺甚是喜歡收藏些古玩字畫之類的,下官這裏有一幅字,據說是當年書聖所書,隻可惜沒有題跋。您也知道,下官才疏學淺,大字都不認識幾個,鑒賞這類的東西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隻是平日裏不敢勞動世子,好容易今天世子大駕光臨,即便異常失禮,但為了求個心理踏實,也隻好厚顏煩勞吳世子幫下官掌掌眼,辨別一下真偽,不知吳世子可有時間?”趁著開席前還有一段時間,秦有福換下了身上的禮服以後,一邊跟各路賀客打著招呼,一邊走到了吳應熊身邊,像真有那麼回事似地跟吳應熊說道。
“秦顧問客氣,今天乃是秦顧問大喜的日子,我等上門叨擾本就給秦顧問添了麻煩了。還請見諒才是”別看吳應熊乃是超品的爵位,又貴為駙馬,但是在京城裏,地位最低的也就是他們這些人,品是無論是見了那一級的官員,隻要可能跟皇上說得上話的,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更不要說秦有福現在跟皇上走得那麼近,當然更加客氣。
吳應熊心理清楚,連他都不知道吳三桂還有什麼收藏古玩字畫的嗜好,自己更是對那些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更不要說讓幫忙鑒定了。秦有福這麼說根本就是一個由頭,應該正是皇上代秦有福將請帖送給自己,讓自己等秦有福大婚以後再離京的緣由。這個時候,別說讓他去“鑒定”字畫,就是讓他去當人體模特也隻有走一趟,當下連連答應著:“沒想到秦顧問與家父的嗜好如此接近,聽你這麼一說,我當真有點迫不及待了,不過有句話可得說到前麵,想來秦顧問是知道的,過幾天我就要回家省親了,我父王最是喜歡收藏這類名人字畫的,這段時間我就一直在京城裏搜尋,希望能給家父帶點什麼禮物回去。若是合適,還得請秦顧問忍痛割愛,將那幅字轉讓本人,也算全了我這份孝心。”
行賄的最高境界是什麼?那就是光明正大的送錢給別人,還讓其他的人沒話好說。中國人玩這個是玩得最精深的。就比方說某些手裏有點小權利的幹部,削尖了腦袋也想鑽進什麼書法家協會或是一些什麼其它的協會裏麵,隻要有了名頭,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隨手寫幾個什麼字出來,到時候名正言順的收一筆巨額潤筆,於是乎,賄賂變成了合法收入,地下交易搬上了台麵,別人還沒什麼話說。
吳應熊現在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什麼為父親收集禮物,那隻不過是個說辭,到時候即使秦有福給他拿一卷白紙,他也可以解釋成“皇帝的新裝”,反正藝術品無價,現在就得看秦有福能付出些什麼了。
“吳世子這麼說可就難為我了,要不咱們先到我的書房去鑒賞一番,鑒別一下真偽,其它的事情咱們好商量。”秦有福心裏不停的表揚我們的吳應熊同誌,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難得碰上一個這麼上道的,自己不過是隨口找了這麼個理由,這邊吳應熊就已經想好該怎麼給自己送錢了,這樣的肥羊若是不好好的泡製一番,還真對不起康熙小皇帝給的這次機會!秦有福一邊應和著吳應熊,心裏一邊嘀咕,一會該賣點什麼給另外那兩位世子爺?吳道子的畫還是張旭的字?反正不能便宜了!
……
“世子請看,就是這幅字了。”將吳應熊讓進書房以後,秦有福當真從書架上拿了一幅字下來。
別看吳應熊不怎麼懂得字畫,但是小時候也是臨過帖的,雖說沒什麼成就,但是至少行、草、篆、楷還是分得出來的,當他看到被遞到手上的那副被秦有福稱為王羲之的字居然是一幅篆書的時候,整個人都差點被氣得背過氣去。心說這個秦有福也太不專業了,編瞎話也得編得有點邊,若是他隨便拿出一副楷、行、草、隸、八分、飛白、章草之類的東西,都能往王羲之身上靠,到時候不管別人怎麼說,隻要自己認定就是王羲之的字,那麼花再大的代價也沒人好說什麼,可是這個秦有福居然拿出了一幅篆書來硬說是王羲之寫的,這讓吳應熊連不知道該怎麼給秦有福圓這個謊了,難不成他要拿著這幅篆書滿世界告訴別人,自己新近獲得的這幅王羲之的作品乃是從未聽聞過的王羲之的新作?可問題是也得能有辦法讓王羲之活過來證明才是。剛才兩人的對話外麵的賓客可都是聽見了的,現在秦有福拿了這麼個東西出來,自己到底該怎麼跟外麵的人解釋?
可是略一端詳,吳應熊就異常堅決的拿定了主意,且不管這幅字是誰寫的,也不管這幅字上麵寫的是什麼,隻要上麵的那一方藏書印在,即使秦有福把這幅字說成是玉皇大帝寫的,吳應熊也會毫不猶豫的將它買下來。
“好字!!真不愧是書聖!沒想到!真沒想到!秦顧問居然尋來了這樣的精品。且看這勾畫之間,幾聞金石之韻,渾厚有力,實在是不可多得的精品,我本以為書聖隻是精深於楷、行、草、隸、八分、飛白、章草之中,沒想到他對於篆書也有如此之功力!”吳應熊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表述自己對這幅字的震撼了,隻能隨口說上幾句,略微掩飾一下自己(秦有福)的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