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父大人,這到底是誰的主意?您說我這麼個連品級都沒有的小官娶一個君主回來,不是跟自己過不去麼?再說了,我聽說這這些八旗子弟的脾氣都不好,特別是這些高高在上的主。婉兒可是您的女兒,又讓我砍了條胳膊,這萬一我娶了個專橫跋扈的郡主,她還不得可著勁的欺負婉兒?不如您去給納蘭明珠說說,讓他回了康親王,就說我跟婉兒感情很深,不願意再娶妻了。”秦有福不是不想多娶兩個老婆,但是他可不想娶一尊菩薩回來,到時候罵不得打不得的,還得一天到晚哄著,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麼?
熊賜履輕輕拍了拍秦有福的肩膀,挺感慨的說:“行了,有這份心就好了。說真的,原來我一直看不上你,總覺得像你這樣的不過是跳梁小醜,甚至連善於專營都談不上。當初我是自問能好好的削一下你的麵子才跟你打賭的。後來把婉兒輸給了你,我這心裏真是不甘啊!”熊賜履是標準的政客,表演的水平可以說是爐火純青的,誰也說不上他們什麼時候說得是真的,誰也說不上他們什麼時候說的是假的,估計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什麼時候是真的、什麼時候是假的。
“婉兒嫁與你之後,老夫一直在冷眼看著你的一舉一動,都說日久見人心,這些年你是怎麼對待婉兒的老夫心中有數,至於砍了婉兒胳膊的事你就更不用愧疚了。說句老實話,就算是我找個當爹的,在當時的情況下怕是也無法那麼果斷的斬下婉兒的胳膊,這是因為我們很難接受一個沒有了胳膊的女兒。可是你不一樣,就憑你當時那份果決的態度,婉兒嫁給你算是嫁對人了。我算是對得起婉兒了。”熊賜履說這些話的時候很是艱難,表情很是沉重的樣子:“至於說娶和碩郡主的事,現在已經不是你我說了算了的,皇上為了加快滿漢融合,已經下決心廢除滿漢不通婚的規矩,為了這個事,皇上不光自己迎娶了衍聖公之孫女為妃,還需要有一個在朝廷中比較有影響力的大臣與滿大臣聯姻,開滿漢聯姻之先河。搬著指頭數一數,滿朝漢臣中,隻有你是最合適不過的了。你的地位特殊,沒有品級卻職位超然,年輕多金,又新近立了大功,最關鍵的,你不願意加官進爵。皇上為了表現出一個功必賞過必罰的姿態,將康親王之孫女許你為妻是最合適不過的,畢竟你不會影響誰的前途,也跟別人沒有什麼瓜葛,皇上和康親王很是看好你,這樣一來,那些禦史言官便不會找什麼麻煩,如此一來,滿漢不通婚的規矩便算是破了,假以時日,滿漢融合以後,便難以分出誰是滿人誰是漢人,也就沒有什麼反清不反清的說法了。這樣的情況下,你自己想一想,這能是開玩笑的麼?這能是你想回了就回了的麼?”熊賜履對政治上的事情是很有眼光的,他又這麼能看不出來,這件事秦有福若是不答應,怕是這大清朝就容不下他了,若果老老實實的接受了,而且能盡心竭力為皇上辦事,那麼秦有福將來不敢說位極人臣,但是勢必成為能左右皇上思考方向的人物之一。
秦有福知道熊賜履是出了名的老狐狸,但是他總是自己的嶽父,即使是為了自己的女兒,老頭也該幫自己想個什麼辦法,免得自己娶那個什麼郡主。秦有福現在條件好了,隻要高興,大把漢官的女兒、孫女什麼的能給自己挑選的,如果娶了郡主,搞不好以後就別想出去“走私”了,更不要說辦成“大貿”貨。為了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這可不是秦有福的本意。現在倒好了,讓熊賜履這麼一分析,秦有福才發現,除非這個事沒有人提起過,一旦提了出來,那就是政治任務,完成得完成,完不成也得想辦法完成。
秦有福沒招了,他不過是一個賣小菜的農民,好容易憑著一點曆史常識和超前了太多的知識混得不錯,即便這些年有了一定的政治覺悟,可相比熊賜履這樣從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政治培訓的人來說,水平實在是差得太遠太遠了。就像是隻背了兩本定式書的初學者跟一個職業高手在棋盤上博弈一般,根本就不是一個數量級的。
用力撓了撓腦袋,也顧不得熊賜履鄙夷的眼神,又開口提出了一個問題:“照您這麼說,這郡主我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了,您說將來那個郡主不聽話了,我能不能收拾她一頓?”
這話要是放到別人身上,怕是得雷倒一幫,但是對已秦有福來說,這就是意見很現實的事了。秦有福跟熊婉兒結婚多年,一直相敬如賓,連臉紅的時候都少,畢竟熊婉兒接受的是漢文化的教育,三綱五常已經是本能了。但是康親王的孫女可不一樣,滿家兒女,馬上得的天下,別說纏足,刀馬弓箭那是從小就要學的,倒是三綱五常什麼的卻不是必要的,誰知道那個和碩格格是個什麼樣的?秦有福算是見識過功夫的厲害了,他心裏有數,別看自己的個子不小,也還有一把力氣,可真要是動起手來,納蘭性德那樣名滿天下的才子,隨便一隻手就能要了秦有福的命。萬一這個和碩格格也是刀馬嫻熟的,到時候在家裏折騰開了,秦有福當人得想辦法教訓她。否則讓一個女人騎到了頭上,秦有福的脾氣可是接受不了的。